惊蛰刚过，断鳌峰的积雪还未化尽，韩小羽便将石头和春桃叫到了望月台。他手里拿着两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两条蜿蜒的路线——一条通向黑风岭的废弃矿洞，一条指向青河下游的迷雾沼泽。
“你们入门已满一年，该去外面闯闯了。”韩小羽将地图分给两人，“石头去矿洞，那里有上古灵脉残留的气息，正好锤炼你的控石术；春桃去沼泽，木灵族的古籍说那里生着‘醒神花’，能滋养灵识，对你的藤蔓术大有裨益。”
石头捧着地图，指腹摩挲着矿洞的标记，掌心的土黄色灵力微微跳动；春桃则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袖袋，指尖缠着的青藤不自觉地抽出了新芽。两人异口同声：“请师父放心！”
韩小羽却摆了摆手：“别急着应。这次历练有三个规矩：第一，不得动用青铜戒的空间，所有东西自己背；第二，遇到危险先自保，不必强求完成任务；第三，记住，你们不是去寻宝，是去看看真实的天地——矿洞里的矿工如何谋生，沼泽边的渔人怎样作息，这些比灵脉和花草更重要。”
出发前夜，石头往行囊里塞了把新打的石锤，又偷偷放了块测灵石——那是他突破炼气九层时，韩小羽送的礼物。春桃则在背篓里装了些草药和藤籽，还特意包了几块李伯做的麦饼，想着或许能分给路上遇到的人。
石头的矿洞之行比想象中艰难。黑风岭的山路覆着薄冰，他好几次差点滑倒，全靠指尖灵力凝成的石刺稳住身形。到了矿洞入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岩壁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缝。他没有急着深入，而是先帮洞口守矿的老丈修补了漏风的窝棚。
“后生，这洞邪乎得很，进去的人少有能完整出来的。”老丈递给他一碗热汤，“里面的石头会自己动，还会吸人的灵力。”
石头谢过老丈，握紧石锤走进矿洞。果然，深处的岩石真的在微微颤动，他试着放出灵力探查，却被一股吸力扯得气血翻涌。恍惚间，他想起韩小羽的话：“与土石相处，要懂顺应。”于是他收敛灵力，像往常那样将掌心贴在岩壁上，用心感受石头的“呼吸”。
渐渐地，那些颤动的岩石竟平静下来，裂缝中渗出淡淡的灵脉气息。石头顺着气息深入，在矿洞最深处发现了一块嵌在石壁中的“灵髓石”——它不像普通矿石那样坚硬，反而带着温润的光泽，触之如凝脂。他没有强行凿取，只是用灵力轻轻包裹，石髓竟自行从岩壁中滑落，稳稳落在他掌心。
另一边，春桃的沼泽之行也充满波折。迷雾沼泽的瘴气能迷乱心神，她刚踏入不久，就看见前方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呼救，细看之下竟是失踪多年的姐姐。春桃心头一紧，险些冲过去，幸好袖袋里的醒神草发出清凉气息，让她瞬间清醒——那是瘴气幻化的幻象。
她按捺住心绪，放出藤蔓探路，藤蔓接触到瘴气便会泛起黑气，指引她绕开险地。途中，她遇到了几个被困在沼泽里的渔人，他们的渔船被水草缠住，眼看就要被暗流卷走。春桃没有犹豫，催动青藤编成巨网，将渔船一一拖到岸边。
“姑娘好本事！”渔人们感激地递上几条鲜鱼，“这沼泽里的醒神花只有月圆夜才会开，就在那片芦苇荡深处，我们可以带你去。”
月圆之夜，春桃跟着渔人来到芦苇荡。果然，水面上漂浮着点点蓝光，正是醒神花。她没有贪多，只摘了三朵，又在花丛边播下带来的藤籽：“等它们长起来，或许能挡住些瘴气。”
半月后，两人在启蒙院门口相遇。石头的行囊里多了块灵髓石，还有个用矿洞碎石雕的小狼崽——那是他给雪狐幼崽带的礼物；春桃的背篓里装着醒神花，还有几张渔人画的沼泽水路图，上面标着最安全的航线。
韩小羽听完他们的经历，没有先看带回的东西，反而问：“矿洞里的老丈，他的窝棚修好了吗？沼泽边的渔人，他们后来打到鱼了吗？”
石头挠挠头：“修好了，我临走时帮他在棚顶压了块石板，能挡雨。”春桃笑着说：“渔人们说那天网到了好多鱼，还托我给您带句话，说等河水暖了，就送些鱼干来。”
韩小羽这才点头，接过灵髓石和醒神花：“这些是历练的收获，那些人、那些事，才是历练的本身。”他望着两人眉宇间多的几分沉稳，继续道，“修行路上，能劈开山石的力量重要，能修补窝棚的心意更重要；能辨识幻象的灵识重要，能救人性命的善意更重要。”
夕阳透过紫藤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石头握紧了石锤，春桃理了理藤蔓，他们忽然明白，这场历练教会他们的，从来不是如何变强，而是如何带着力量，去温暖身边的天地。
韩小羽看着他们，忽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好的传承，不是把技艺手把手教给别人，是让他们带着这份技艺，走出自己的路。”他知道，这两个孩子，已经在自己的路上，稳稳地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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