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听到 “老核桃树” 三个字时,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笔记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 那棵扎根在青山乡村委会门口的老核桃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桠伸展得比屋顶还高,是全乡人都熟悉的 “老伙计”。他怎么也没想到,省委书记会突然提起它。
“您也知道那棵老核桃树?” 林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原本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些,“我在青山乡驻村时,每天都要从那棵树下过。它有五十六年树龄了,是当年老支书的父亲种的,现在还结着核桃呢,就是果子比新树种小些,但香味更浓。”
陈建军书记闻言笑了笑,身体往沙发里靠了靠,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去年春天,我收到过一封青山乡老支书的信,信里就提到了这棵树。他说有个年轻驻村干部,暴雨天里带着村民冒雨加固树干,还帮着摘核桃、找销路,让那棵快‘歇业’的老核桃树又‘活’了过来。”
林羽心里一暖,那段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 那是他驻村的第二年夏天,一场特大暴雨下了三天三夜,老核桃树的根系被冲得露在外面,枝桠也断了两根。老支书急得直掉眼泪,说这棵树见证了乡里的变迁,要是倒了,村民心里都空得慌。
“那天雨刚小些,我就跟村里的青壮年扛着铁锹、麻绳去护树了。” 林羽语速慢了些,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老支书带头跳进泥水里,我们挖排水沟、培土,折腾到后半夜才把树根护住。后来为了保住树上的核桃,我们还搭了防雨棚,等雨停了,又联系了市里的农产品加工企业,把老核桃做成了核桃酱,没想到特别受欢迎,比卖鲜核桃多赚了不少。”
陈建军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翻开其中一页 —— 正是老支书那封泛黄的信,信纸上还有几处被水洇过的痕迹。“老支书在信里没说你的名字,只说你是‘城里来的好干部’,帮乡里解决了大问题。” 他指着信里的一段话,“你看这里,他说‘以前总觉得乡村振兴是喊口号,直到小同志来了,才知道是要有人踏踏实实在地里刨、在村里跑’。”
看着信上朴实的文字,林羽的眼眶有点发热。他想起刚到青山乡时的窘迫 —— 村民觉得他是 “走形式” 的干部,没人愿意跟他说话;第一次组织核桃种植培训,只来了三个老人;为了找销路,他跑遍了市里的农贸市场,磨破了两双鞋,才谈成第一个合作商。
“其实我没做什么特别的。” 林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跟着村民学,听他们的需求。比如刚开始搞电商,很多老人不会用手机,我们就办了‘手机培训班’,手把手教他们拍照片、发朋友圈;后来发现快递费太高,又跟快递公司谈了合作,把全乡的核桃集中发货,运费降了三成,村民的利润就多了。”
“这才是乡村振兴该有的样子。” 陈建军放下信,目光落在林羽身上,带着明显的认可,“现在很多干部搞乡村工作,总想着‘搞大项目’‘树样板’,却忘了问村民想要什么、能做什么。你在青山乡的做法,看似普通,却是最管用的 —— 从群众的需求出发,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做事,才能真正扎下根。”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省委大院,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最近省里收到不少反映,说有些地市的乡村振兴项目‘中看不中用’—— 花了几百万建的文化广场没人用,引进的特色种植项目因为没人指导,最后全荒了。我正想找些懂基层、接地气的干部,去各地看看实际情况,帮着解决点真问题。”
林羽心里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他坐直身体,认真地听着。
“我看你对基层工作很熟悉,也有实实在在的经验。” 陈建军转过身,看着林羽,“省里准备成立一个临时督查组,重点督查乡村振兴项目的落实情况,特别是资金使用、项目实效和村民满意度。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
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林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想起在青山乡时,看到邻村因为盲目搞项目亏了钱,村民唉声叹气的样子;想起有老人拉着他的手说 “希望以后来的干部都像你一样”。如果能去督查,就能帮更多村子避免走弯路,让真正好的项目落地。
“我愿意!” 林羽几乎没有犹豫,语气坚定,“只是我担心经验不够,怕辜负您的信任。”
“经验是在实践里攒的,不是在办公室里想的。” 陈建军笑着说,“你有基层的‘土经验’,知道哪些项目是‘花架子’,哪些是真管用的,这比任何理论都重要。督查组由省农业农村厅的李厅长带队,你作为成员,主要负责调研村民反馈和项目实效,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汇报。”
他走到桌前,拿起笔在一张便签上写了个号码:“这是我的工作手机号,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随时打给我。记住,督查不是为了‘挑错’,是为了‘纠错’,帮地方把工作做好,让村民真正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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