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的秋光总带着种“把差异酿成蜜”的醇,续生苗已长得比人高,互相缠绕的叶纹在阳光下织成张绿网,网眼里漏下的光斑落在地上,拼成无数个“和”字。归真人偶站在网下,手里捧着颗刚摘的“缠生果”——是续生苗第一次结的果,果皮上的纹像两条交缠的龙,一条带着焚天谷的火纹,一条缠着沉梦泽的水纹,却在果脐处汇成个“共”字。
“这果该叫‘和光果’,”陆瑾拄着拐杖走来,杖头的生息草缠着片和光果的皮,“你看这火与水,本是相克的,缠在一起却结出了甜果——比碑上的字更能说明‘和而不同’的理。”
张楚岚正和沉梦泽的绣娘后代、焚天谷的猎人后代一起,把和光果的汁酿成蜜,蜜里泡着灯笼果的籽,“无妄海的老渔民说,这蜜得混着海水的咸才够味,”他搅着蜜勺,勺底的纹是“融”字,“就像不同的故事,得有点‘互相渗透’的劲,才熬得出滋味。”
冯宝宝的菜刀插在酿蜜的缸旁,刀鞘上的归真符文沾着蜜,引来群黄黑相间的蜂,绕着刀鞘飞成圈。她蹲在缸边,手里捏着块和光果的核,核上的纹被蜜浸得发亮:“执异者托风带来话,说他把那块裂玉埋在了通天谷,玉缝里长出的缠生苗,叶纹是‘独’与‘共’的交缠,像在说‘守住自己,也容得下别人’。”
变故是从“和光果的纹突然褪色”开始的。本该鲜亮的交缠纹突然像被水冲淡,渐渐变成灰白,灰里渗出种“漠念霜”——比执异者的斥念力更隐蔽,它不拒差异,不拆缠绕,是钻进“习惯了共生”的故事里,把“珍惜”磨成“麻木”,让人觉得“这样挺好,不用再费心”,就像温水煮蛙,不知不觉间丢了最初的热。
第一个被霜打中的是“差异铺”的两个仇家后代。他们本该在秋集上推出新样式的物件,却坐在铺子里打哈欠,手里的刻刀半天没落下,“反正老样子也卖得出去,”其中一个拨了拨蒙尘的样品,“费那劲创新干嘛?”铺外的缠生苗叶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
陆瑾的逆生四重顺着铺子的慵懒往和光果里探,却被漠念霜冻得发僵,“这霜专找‘最安稳的人’下手,”他看着叶纹上的“热”慢慢变“凉”,“它知道‘麻木比排斥更可怕——排斥是醒着的痛,麻木是睡着的死’。你看那对仇家后代,不是不想创新,是忘了‘最初为了什么要一起开店’。”
王也的风后奇门在铺子周围布了个“温念阵”,阵里浮出两人刚开店时的画面:为了设计第一个样式争得面红耳赤,却在看到对方偷偷改了自己的设计稿时笑出声;第一次卖出物件时,分利润都想让对方多拿点;甚至有次进货遇了险,是背靠背挡住的……这些画面像团小火,慢慢烤化了叶纹上的霜。
张楚岚突然往故事棚跑,那里的“差异共生图”正变得模糊,他抓起支蘸了和光果汁的笔,在图上补了道浓墨重彩的线,“你看,”他指着线穿过的地方,灰掉的纹立刻泛起红光,“麻木最怕‘突然的热’,就像冻僵的手,泡进热水里会刺痛,却能醒过来。”
绣娘后代和猎人后代也来了,他们把刚绣好的“和光图”挂在故事棚顶,图上的山海不再是“柔的山”与“刚的海”,而是山巅有浪、海底藏火,连云朵都一半像棉一半像岩。“这才是真的‘和’,”绣娘后代摸着图上的针脚,“不是各让一步,是知道‘你里有我,我里有你’。”
和光果的纹在图下重新鲜亮起来,漠念霜被蒸腾成雾,雾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坐在摇椅上的老者,正对着通天谷的方向叹气,手里的拐杖刻满了“倦”字,“是‘倦和者’在散霜!”归真人偶的声音带着秋露的凉,“他说‘和久了太累,不如各回各家省心’,所以要让所有共生的故事都‘慢慢冷下去’。”
通天谷的源石前,倦和者的摇椅旁堆着堆褪色的和光果,“你看这对果,”他捡起颗火纹与水纹分离的果,“刚结时多热闹,现在还不是各归各的色?人和人也一样,新鲜劲过了,差异就露出来了——维持‘和’,太累。”
源石的绿光突然变得温润,映出段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年轻时曾和邻居合开家杂货铺,邻居爱早起,他爱晚睡,常为开门时间吵架,却总在对方生病时默默顶班;老了搬去通天谷,邻居还托人给他捎和光果,说“铺子还留着你的位置”。这些“吵着闹着却没分开”的瞬间,像颗颗火星,在他心里重新燃起暖意。
“累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望舒走到倦和者面前,剥开颗和光果,果肉里的火纹与水纹虽有分界,却在中心凝成颗共同的籽,“你和邻居吵架时,累吗?可真让你关了铺子,舍得吗?就像这果,火要守着自己的热,水要护着自己的凉,才结得出又甜又有层次的味——累,是因为在认真对待啊。”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面镜,照在倦和者的拐杖上,“倦”字的笔画里,竟藏着无数个“念”字:“念邻居的早起粥”“念吵架后的和解烟”“念铺子前的老槐树”……这些字像群小蚂蚁,慢慢啃掉了“倦”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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