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的春晨总带着种“让故事冒新芽”的润,本源树的灯笼果落了满地,果实里的籽钻进土里,冒出成片的绿芽,芽尖的“人”字纹比树顶的更稚嫩,像无数个刚睁开眼的新生命。归真人偶蹲在芽丛里,指尖轻轻碰了碰最矮的那株,芽尖立刻颤了颤,吐出片更小的叶——是“初”字的雏形,带着“刚开始”的怯与盼。
“望舒先生说,这些新芽叫‘续生苗’,”张楚岚抱着捆刚编的竹篱笆走来,篱笆上缠着生息草,草叶上的纹是“护”字,“得给它们围个栏,不是怕人踩,是告诉路过的人‘这里有新故事在长,轻点走’。”
冯宝宝的菜刀插在篱笆旁的土里,刀鞘上的归真符文沾着晨露,引来群彩色的蝶,绕着刀鞘飞成圈。她蹲在刀边,手里数着颗灯笼果籽,籽上的纹被她用指甲刻得更深:“空念者托潮信带话,说无妄海的沙滩上长出片续生苗,苗叶上的纹是‘渔’和‘归’,像在说‘出海的人总会回家’。”
变故是从“续生苗不长‘人’字纹”开始的。本该显出“人”字的芽尖突然长成团模糊的绿,像团没成形的雾,雾里渗出种“惘念气”——比倦念者的钝念尘更隐蔽,它不磨记忆,不钝感动,是钻进“刚萌芽的新故事”里,让“不知道该往哪长”的迷茫变浓,让人觉得“还不如不长,省得长歪”。
第一个被缠上的是那个曾摆棋局的孩童,如今已是少年。他本想在续生苗旁搭个“故事棚”,让路过的人把新故事刻在棚柱上,可棚柱刚立起来,就被惘念气裹成了团,柱上的刻刀滑来滑去,连个“起”字都刻不稳,“我好像……不知道该刻什么了,”少年的手在抖,“故事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地方刻?万一刻错了,不是白费劲?”
陆瑾的逆生四重顺着少年的手臂游走,想驱散惘念气,却被气团引着打了个圈,“这气专找‘刚开始的人’下手,”他看着少年眉心的雾越来越浓,“它知道‘最怕的不是做错,是不知道怎么做’。你看那续生苗,不是不长纹,是站在无数可能的路口,有点慌了。”
王也的风后奇门在少年周围布了个“引念阵”,阵里浮出少年小时候的画面:第一次摆棋局的笨拙,第一次编故事的认真,甚至有次编错了还倔强地说“我觉得这样更好”……这些画面像盏盏小灯,慢慢照亮气团里的迷茫,“得让他记起‘刚开始的勇’,气就散了。”
望舒突然往忆真堂的碑后走,那里藏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上刻着三一门最早的弟子名单,名单旁有行小字:“第一天学剑,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却觉得能劈开山。”他把石头搬到少年面前,“你看,谁刚开始不是慌的?可慌着慌着,就走出路了。”
少年的指尖划过石头上的小字,突然抓起刻刀,往棚柱上用力刻了个“始”字,字歪歪扭扭,却带着股“不管了”的劲。惘念气果然淡了些,续生苗的芽尖开始颤动,慢慢显出“人”字的轮廓,只是比别的苗多了个小弯钩,像在笑自己“刚开始的笨”。
归真人偶的手抚过续生苗,苗叶上的纹突然清晰了些,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正站在通天谷的源石前,手里拿着本空白的书,书皮上刻着“疑”字,“是‘惑念者’在引气!”人偶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湿,“他说‘那么多故事,哪有那么多意义?还不如不开始’,所以要让所有新故事都‘卡在开头’。”
通天谷的源石前,惑念者的空白书已写满了半本,却又被他自己划得乱七八糟,“你看这页,”他指着“续生苗该长什么样”的问题,上面画满了叉,“有人说要像本源树,有人说要不一样,吵来吵去,苗都快蔫了——意义这东西,就是自寻烦恼。”
源石的绿光突然变得活泼,映出段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小时候曾在沙滩上画过艘船,画得不像,却被路过的老渔民夸“这船有股往前冲的劲”;他第一次写故事,字迹歪扭,却被瞎眼老妪摸着说“比那些工整的更动人”……这些“不问意义的喜欢”像颗颗小石子,在他心里荡开圈。
“意义不是想出来的,是长出来的,”望舒翻开惑念者的空白书,在新的一页画了株歪歪扭扭的续生苗,“你看这苗,它没想过要长成什么样,只是往上长,长着长着,就有了自己的样。三一门的故事刚开始时,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支笔,递给惑念者,“别问意义,先写个开头试试,”他指着源石里映出的续生苗,“你看那苗上的小弯钩,多可爱,这就是它的意义——告诉后来的人‘刚开始笨也没关系’。”
惑念者握着笔的手在抖,笔尖悬在纸上半天,突然落下,写了句“今天看到株歪苗,觉得比直苗好看”。字迹依然歪扭,却没再划掉,书皮上的“疑”字旁边,竟慢慢显出个“试”字的影子。
惘念气在这时突然被源石的绿光吸走,续生苗的“人”字纹彻底清晰,芽尖的小弯钩里竟开出朵小小的花,是“敢”字的变形。少年的故事棚终于搭成了,柱上刻满了路过的人写的开头:“我想编个仇家变朋友的故事”“我想种棵记着潮信的树”“我想给钝了的记忆磨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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