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包裹着沈清辞与苏烬,却没有预想中的撕裂感。那些翻涌的黑气像最柔软的绸缎,贴着皮肤滑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与乱葬岗的阴寒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熟悉的怀抱。
净魂灯的白光在煞气中撑开半尺方圆的光晕,照亮沈清辞怀中苏烬的脸。他仍在昏睡,颈间的咒印却不再是青黑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金芒,与煞气的黑气交织缠绕,像两条相生的蛇。
“这是……”沈清辞指尖轻触那咒印,竟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与她体内的幽冥烬产生共鸣。之前在乱葬岗吞噬的煞气在此刻苏醒,顺着血脉游走,在她心口凝成一个温热的团。
灭魂煞的“速度”快得惊人,却又稳得诡异。沈清辞感觉不到风,听不到声,只有净魂灯偶尔发出的“滋滋”轻响,以及苏烬平稳的呼吸。她试着挣扎,却发现身体被煞气托得极稳,仿佛被无形的手护着,不会坠落,也无法偏离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气忽然变得稀薄,透出一点微光。那光芒越来越亮,渐渐凝成一扇古朴的石门轮廓——门楣上刻着两个苍劲的篆字,沈清辞认得,那是“沈府”。
父亲手札里的插画闪过脑海。画中沈家祠堂的大门,正是这般模样。
“这里是……”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加速。灭魂煞带她来的,竟是沈家旧址?可她分明记得,沈家被灭门后,旧址早已被玄门各派联手焚毁,化为一片焦土。
石门在煞气中缓缓洞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庭院。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煞气,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满地丛生的杂草,却奇异地没有半分破败感。廊下的灯笼早已熄灭,骨架却完好无损,像列队的沉默卫士。
最让沈清辞心头震颤的,是庭院中央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树身斑驳,却在离地丈许的地方抽出了新绿,几片嫩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父亲手札里说,这是沈家初代家主亲手栽种的“镇魂槐”,能定宅中煞气,护族人安宁。
它竟然还活着。
煞气托着他们穿过石门,落在槐树底下。当黑气散去的刹那,沈清辞清晰地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从槐树深处传来,又像是来自整个庭院的每一寸土地。
“回家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辨男女,却带着难以言喻的亲切。
沈清辞猛地抬头,只见老槐树的树干上,浮现出无数淡金色的纹路,正顺着树皮缓缓流动,与苏烬颈间的咒印、她体内的幽冥烬产生同样的共鸣。
“是镇魂纹!”她认出了这纹路。父亲手札里记载,沈家血脉觉醒时,镇魂槐会浮现镇魂纹,引血脉中的煞气入地,化为护宅的灵脉。
可她的血脉不是该净化煞气吗?为何会与镇魂纹产生共鸣?
怀中的苏烬忽然哼唧一声,睫毛颤了颤。沈清辞低头看去,他颈间的咒印金芒大盛,竟顺着皮肤爬到她的手腕上,与她掌心的幽冥烬连成一线。
“嗡——”
镇魂槐的纹路骤然亮起,地面的青石板缝隙中涌出淡淡的白气,与咒印的金光、幽冥烬的黑气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阵图,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阵眼处,老槐树的根须破土而出,像无数条银蛇,轻轻缠上沈清辞与苏烬的脚踝。
“别怕。”那个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它在认亲。”
沈清辞没有动。根须带来的暖意顺着脚踝蔓延全身,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将她抱在膝头,用灵力为她温手的感觉。她体内的煞气不再翻涌,反而温顺地顺着血脉流入根须,被老槐树缓缓吸收。
“灭魂煞……到底是什么?”沈清辞终于问出了口。她能感觉到,那道黑龙般的煞气并未离开,而是化作了庭院四周的屏障,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
老槐树的叶子轻轻作响,像是在回答:“是沈家的灵,也是沈家的煞。”
“什么意思?”
“百年前,沈老爷子以自身灵脉为引,布下‘万煞归墟阵’,本想将天下阴煞引入地底封印,却不想阵法失控,反噬沈家。”声音带着浓浓的怅然,“他以镇魂血脉为锁,将失控的煞气封在沈家旧址,又以墨氏咒印为钥,防止煞气外泄。灭魂煞,就是那被封印的万煞之灵,带着沈家的灵脉气息,也藏着沈家的怨。”
沈清辞浑身一震:“所以……灭魂煞的核心,是我爷爷的灵脉?”
“是,也不是。”声音缥缈起来,“里面有他的灵,有枉死族人的怨,还有……被卷入阵法的无辜魂灵。它认你的血脉,也认墨氏的咒印——那本就是一体两面的锁与钥。”
苏烬颈间的咒印忽然剧烈闪烁,像是在反驳。沈清辞低头,只见他眉头紧蹙,小脸痛苦:“疼……清辞……疼……”
“他怎么了?”
“咒印在抗拒。”声音沉了沉,“墨氏咒印本是锁煞的,如今却成了灭魂煞的‘食’。苏烬是启煞阵的容器,咒印与他灵脉相连,灭魂煞要稳固形态,就得吞噬这咒印,可这会伤了他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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