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东西,我立刻跑出去找旧日的伙伴。
高霞晒得更黑了,剪了个利落的假小子头,见到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福鹅则像发起来的馒头,整个人白白胖胖地圆了一圈,有了大姑娘的模样,说话也斯文了些。
我们又叫上杜鹃,最后聚到了瑞霞家。
四个人挤在瑞霞家凉爽的大院里,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小时候。
我们叽叽喳喳地交换着各自学校的趣闻和烦恼,笑声几乎要掀翻院子。
可这快乐像夏日的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没玩多大一会儿,高霞就先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我得先回了。”
“羊群该进羊圈了,我爸赶着羊快回来了,我得赶回去做饭。”
她语气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福鹅也跟着下炕,理了理衣襟:“我也得走了。”
“家里人都下地了,我也得早点回去把饭做熟。”
她们说得那么自然,我和杜鹃、瑞霞却一时接不上话。
刚才还蒸腾着的热闹,倏地冷了下来。
我看着她们推大门出去的背影。
忽然让我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可以漫山遍野疯跑、不用惦记灶火的童年,真的已经像远处的蝉鸣一样,渐渐微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回响。
剩下的我们三个,坐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檐下,心里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名为“成长”的薄纱,轻轻地隔在了我们之间。
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才的欢腾像退潮一样迅速。
瑞霞先开口,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红霞,你开学记得周末来学校找我啊。
你上次来,我们宿舍的刘燕还问你多会儿再来一起住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好,”我用力点头,心里那点刚涌上的失落被冲淡了些,“开学第一个周末,我就去找你。”
“像上学期说好的,你来找我一次,我去找你一次。”
嗯呢,一定!
“杜鹃,你呢?”
“这学期成绩咋样?”
瑞霞转过头问。
杜鹃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地上的土:“掉了。
班级第十五名。”
“为啥啊?”
我有些意外,杜鹃向来是我们几个里最稳的。
“你也知道,初二下学期还加了物理,语文也越来越难。”
杜鹃的眉头蹙着,露出少有的烦恼,“阅读理解那些文章,看得人云里雾里。
我这个文科一直就不咋地。
“英语也……”
她顿了顿,“小刘老师那个课堂,你又不是不知道,乱混混的。”
可考的题却越来越难,跟不上。”
空气里弥漫起一丝学业的沉重。
瑞霞接过话头,语气也低了下去:“我呢,在那边也只能算个中下。”
有时候真想,转学时要是也和红霞一样留一级就好了。
“课程真的越来越难,有点接不上。”
她说完,看向我,“你呢,红霞?”
我抿了抿嘴,如实说道:“比之前好了一点点吧。”
“但英语课还是像煎熬,老师直接用一长串英语提问,我连三分之一的意思都抓不住。”
想起那些昏昏欲睡的早读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听写,我就觉得气短。
“不过数学倒是好了很多。
下学期,我打算狠狠抓抓英语。”
我顿了顿,想起那些让我不敢松懈的同学们:“进了重点班,周围的同学不是一般的牛!”
一道题,我刚有点眉目,人家已经解完了。
还好当初分班没进51班,那可是顶尖中的顶尖,不然我更得想“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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