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稿完毕。
黑板被我们分成三个主要区域。
左侧,以那张青年炼钢工人的照片为视觉中心,延伸出钢水奔流、机床飞转的简笔画场景,标题用醒目的红色粉笔写“工业战线·火花与力量”。
右侧,是层叠的梯田、沉甸甸的麦穗,标题是“农业战线·泥土与丰收”,用沉稳的绿色。
中间最上方,用黄色粉笔勾了粗边的五个大字——“劳动最光荣”,下面留白,准备抄写那首《镰刀与麦浪》和《一粒米的旅行》的片段。
“开始吧。”杨勇刚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我先画框架。
用白色粉笔打底,轻轻勾勒出三大板块的分界线和主要图形的轮廓。
我踮起脚尖,有点够不着。
一只修长的手从我旁边伸过,拿走了我手里的半截粉笔。
“上面我来。”
杨勇刚站到椅子上,接过我勾勒的线条,继续向上画去。
他的手臂伸长,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小臂的线条流畅有力。
他画得很稳,炉口的弧度圆润而富有张力。
我从下面仰头看他,阳光正好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老袁在另一侧,已经开始用彩色粉笔填充细节。
我们三个分工合作。
我主要负责构图和主要人物描绘。
画那个炼钢工人时,我格外用心,努力还原照片里那专注而充满力量的眼神,还有顺着帽檐滚落的汗珠。
老袁负责所有文字和一部分装饰性图案。
她用蓝色粉笔抄写那首诗,字迹清秀有力:“镰刀亲吻麦浪的腰肢,汗水浸透土地的诺言……”
杨勇刚则成了“救火队员”和色彩总监。
哪里线条不够流畅,他去修;
哪处颜色需要过渡,他去调;
粉笔不够用了,他跑去后勤处拿。
时间在粉笔的涂抹和擦拭中静静流淌。
夕阳慢慢挪移,从窗台爬到课桌,再渐渐黯淡。
“这里,黄色是不是太跳了?”
“加点土黄压一下。”
“这句诗抄到这里会不会太挤?”
“嗯,往下挪一行,字写小一点。”
“老袁,你字写得太好了,我都不敢画了。”
“少来,赶紧画你的。”
没有过多的玩笑,只有一种专注于共同创造时的认真!
最后,当我在板报右下角画上一个简朴的花边,写上“初一(56)班 宣”和日期时。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一起,审视着我们的作品。
整整半面黑板,被色彩、文字和图画填满。
工人的力量、农民的坚韧、文字的热情、图案的生动,交织成一曲看得见的“劳动颂歌”。
“劳动最光荣”五个大字,依然醒目地散发着光芒。
教室里安静极了。
只有我们轻微的呼吸声。
一种混合着疲惫、满足和淡淡喜悦的情绪,在空气中流动。
“还行。”
杨勇刚第一个开口,嘴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
“不是还行,是很好。”
老袁纠正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毫不掩饰的骄傲。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
看着我们一下午的“劳动成果”,看着那些由我们亲手画上去的线条和颜色。
“走吧,”杨勇刚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再不回家,家里该担心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把剩下的粉笔头归拢,把剪报的碎片扫进簸箕。
锁上教室门,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走出教学楼,晚风带着凉意拂过。
我们三人并肩走了一小段,在岔路口停下。
“周一见。”杨勇刚说。
“周一见。”我和老袁同时回应。
他挥挥手,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高高的身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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