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上个月太“闲”了——闲到只能焦虑地盯着那些数字——这个月,事情便接踵而来,有种被年前节奏猛然推着走的感觉。
一号,早晨开车去托克托,晚上六点多回来。
然后洗漱了一下,又冲向车站座八点四十的车。
早就和闺蜜约了去北京,买票时算计着:卧铺吧,比高铁便宜,睡一觉就到,能省则省。
二号,和闺蜜在北京。吃了麻六记。
搁以前,怎么也得去趟胡大,但想想298一份的小龙虾……俩分……算了。
呵呵!要学会精打细算。
晚上回程,我问闺蜜:“还卧铺吗?”
她笑:“动回去吧,睡不动了。”
也是,一晚上颠簸铺又硌得生疼,真是一点苦都不想吃了,确实睡不动了。
三号,在家,像一滩被重新粘合的碎片,需要静止晾干。
四号,又跑了趟大同。
奔波,但有收获。
仿佛要把上个月的负数,一寸寸补回来。
人,被事情填满的时候,就没空细品情绪了。
得空,赶紧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像开启一道时间的暗门。
我又一次沉进去,沉向那个被记忆烘得暖洋洋的、1993年的春节。
——
在那里,我是“红霞”。
正月初二的晨光里,同学们骑车的铃声撞进院子。
“红霞——”,他们的喊声清亮。
爷爷撩开门帘,笑容比炭火还暖。
一屋子少年,嗑着瓜子,老袁掏出塔罗牌说要算运势。阳光能照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我们骑车串村,队伍越滚越大。
在老袁家饭店的院子跳皮筋、抓羊骨齿、打扑克。
瓜子壳堆成小山,一个下午就在没心没肺的笑声里溜走了。
那份情谊,是父母辈友情的延续,扎实、温暖,没有任何计算。
暮色中,我站在姥姥家门口,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村路尽头,心里被一种简单的圆满填满。
从1993年回到2025年的书桌前,我忽然明白这种“沉沦”为何是种“觉醒”:
当现实的账户被数字掏空,我是在向记忆“验资”。
那些笑脸与呼唤,是比黄金更可靠的资产,证明我曾如此丰盈地活过——这份丰盈,任何债务都无法查封。
我在进行一场“时间套利”。
用中年的疲惫身躯作抵押,穿越回去,向那个叫“红霞”的少女汲取能量。
她不懂298元一份的小龙虾值得犹豫,她只懂得信任与欢愉。
我把那份纯粹的热能,兑换成支撑此刻的燃料。
我缝合了身份的断裂。
在2025年,我是“债务人”、“母亲”、“奔波者”。
在1978年,我只是“红霞”,是爷爷的孙女,是伙伴们呼喊的名字。
写作让我自由穿行,体会年少时的被疼爱,不至于在现实标签下窒息。
新年,在现实中是新的奔波。
但在记忆里,新年永远是正月初二,晨光清冽,门帘掀起,少年们带着寒气与笑语鱼贯而入,喊一声:
“红霞——”
而无论四十七岁还是更远,我都会放下一切,清脆地应:
“哎,来了!”
这,就是我最坚固的觉醒。
写作,是那张通往丰盈故土、永不过期的车票。
我用它,抵抗生命中所有轻浮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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