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议论声并不算大,但林炊的耳力远超常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周雯雯那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怯意,就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这种无视的态度,反而让周雯雯有些不爽。
她习惯了被人瞩目和奉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土气”却异常淡定的女生,让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上课铃响起,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老教授走上讲台。
课程开始,讲的是早期农耕文明与神话起源。
林炊听得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虽然有些术语她需要反应一下,但总体能跟上思路。
她的专注与周围一些偷偷玩手机或昏昏欲睡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课间休息时,周雯雯和她的朋友去教室外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
回来时经过林炊桌边,周雯雯“不小心”手一滑,半瓶没拧紧的冰镇果汁脱手,朝着林炊摊开的笔记本和教材泼去!
“哎呀!”周雯雯惊呼一声,语气却没什么诚意。
林炊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果汁瓶即将倾倒的瞬间,她手腕极轻微地一动,食指看似无意地、极其迅捷地在桌沿某处轻轻一磕。
哒。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那瓶果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微微推了一下,倾倒的角度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移,大半的液体“哗啦”一下,泼在了光洁的地面上,只有零星几滴溅到了林炊笔记本的边缘和教材的塑料封皮上。
周雯雯和她的朋友都愣住了,她们明明看到瓶子是朝着书本正中间去的,怎么突然就歪了?
林炊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拭着笔记本边缘和封皮上的水渍,动作不慌不忙。
然后,她才抬眼看向还举着空瓶子、表情有些僵硬的周雯雯。
“你的饮料。”林炊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周雯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愠怒,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作,尤其“失手”的是她自己。
她干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没弄湿你重要笔记吧?我看你记得挺认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没关系。”林炊收回目光,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地面需要清理一下,免得有人滑倒。”
她的淡定和那句意有所指的“有人滑倒”,让周雯雯脸颊微微发热,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反弹回来一点软钉子。
旁边的朋友拉了拉她,示意教授快回来了。
周雯雯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忍不住又回头瞪了林炊一眼。
林炊却已重新低下头,翻看着教材上被溅湿的那一页,指尖拂过湿痕,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不是为这点小事,而是觉得这种无意义的冲突,浪费她理解“井田制”的时间。
后半节课,周雯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用眼角余光瞟向林炊。
林炊却依旧全神贯注,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下课铃响,林炊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经过周雯雯身边时,周雯雯忍不住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挑衅:“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林炊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清澈却淡漠,带着一种周雯雯无法理解的疏离感。
“林炊。历史系旁听。” 简洁地回答完,她便径直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挺直而从容的背影。
“林炊?没听说过这号人啊……”周雯雯的朋友嘀咕。
“旁听生?怪不得……”周雯雯看着林炊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那股别扭劲更浓了。
她家境优渥,长得漂亮,在学院里也算风云人物,向来是别人主动结交她,何曾被这样冷淡对待过?
而且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旁听生。
“查查她什么来头。”周雯雯对朋友说,眼神里闪过不服气的好奇。
而已经走在校园林荫道上的林炊,早已将这点小冲突抛诸脑后。
她看了看课表,下一节是信息素养课,在另一栋更现代化的教学楼。
她需要学习如何使用学校的数据库,以及更高效地利用网络检索信息——这对她查资料或许有帮助。
校园广播里传来轻柔的音乐,有骑着单车的学生从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林炊抬头,看了看澄净的蓝天。
信息素养课的教室在崭新的“启智楼”,宽敞明亮,配备着最新的电脑设备。
与文渊楼的历史感不同,这里充满了科技气息。
林炊按照学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开机,登录校园系统。
操作对她来说不算复杂,但一些专业术语和软件界面仍需适应。
授课老师是位年轻的讲师,语速很快,演示着如何使用学术数据库进行文献检索。
林炊听得专注,手指在键盘上略显生疏但准确地敲击着,尝试跟随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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