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雾隐山的七日,如同在刀锋上行走。饥饿、疲惫、伤病的折磨如影随形,翠穹游骑的骚扰虽被击退,却如,时刻提醒着众人仍未脱离险境。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一步都踏着沉默与沉重。
当熟悉的山峦轮廓终于映入眼帘,当空气中开始飘来梓里乡特有的、混合着炊烟与泥土的气息时,死寂的队伍终于泛起了一丝微澜。
“到了…快到了!”有年轻的士卒哽咽着低呼,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
胡奎拄着长刀,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前方,咧了咧干裂的嘴唇:“他娘的…总算…活着回来了…”
纪文叔策马奔前几步,眺望着那片熟悉的土地,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离去时虽仓促,却带走了乡中大部分青壮和希望。如今归来,却是一副惨淡景象,不知乡中留守的老弱妇孺,这数月来是如何度日的。
墨辰极被搀扶着走下马车,踏上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左臂矩骸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共鸣感,并非来自远处的先民石室,而是弥漫在这片土地本身,温和而亲切,稍稍抚平了他体内依旧刺痛的伤势。这是孕育了梓里乡,也曾庇护他初临此界的土地灵蕴。
然而,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这灵蕴…似乎比记忆中稀薄了些,也…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感。
队伍沿着熟悉又陌生的乡道前行。道旁的田地大多荒芜,杂草丛生,显然缺乏照料。越靠近乡集,一种诡异的寂静便越发明显。时近黄昏,本该是炊烟袅袅、人声渐起的时分,却只见零星几缕灰烟,听不到鸡鸣犬吠,更不见乡民走动。
空气中,除了熟悉的乡土气,似乎还飘着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药味和焦糊味。
胡奎也察觉到了不对,浓眉拧紧,挥手令队伍放缓速度,戒备前行。
终于,梓里乡那简陋的寨墙出现在眼前。墙头上,依稀能看到几个值守的身影,却并非熟悉的乡勇打扮,而是穿着一种灰扑扑的、略显怪异的麻布袍服,头上还戴着宽檐斗笠,遮住了面容。
“站住!什么人?!”墙头上传来一声警惕的喝问,声音沙哑陌生。
胡奎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他娘的!老子是胡奎!梓里义勇队头领!你们是哪里来的撮鸟,敢占老子的地方?!”
墙头上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交头接耳片刻,那人又喊道:“胡头领?你们…不是在北边打仗吗?怎么回来了?”
“仗打完了!快开门!墨先生和纪先生都回来了!”胡奎不耐烦地吼道。
墙头上又是一阵骚动。过了一会儿,那沉重的木门才吱呀呀地打开一道缝隙。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归乡者心头发凉。
寨内街道空旷,几乎看不到行人。仅有的几个乡民,也都是行色匆匆,面色惶恐,看到他们这支队伍,如同见了鬼一般,立刻躲进屋内,砰地关上门窗。许多房屋似乎无人居住,门前积着厚厚的灰尘。整个乡集,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氛围。
而开门的那几人,果然都穿着灰袍,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他们手中拿着的长矛,也并非乡勇制式的武器。
“乡里…发生了什么事?泽叔呢?三婆呢?”纪文叔沉声问道,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一个似乎是头领的灰袍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几位…先进来吧。此事…说来话长。”
队伍怀着满腹疑窦和不安,进入寨内,被引到原本乡议事的祠堂广场。留守乡民似乎被组织起来,默默地送来一些清水和简单的食物,却都低着头,不敢与归来的子弟对视。
很快,得到消息的泽叔和三婆赶来了。两位老人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泽叔的一条胳膊用布带吊着,脸上带着未愈的伤疤。三婆更是眼窝深陷,神色憔悴。
“文叔!墨先生!胡奎!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泽叔看到他们,老泪纵横,激动得几乎站不稳。
“泽叔!您的胳膊?乡里到底怎么了?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纪文叔急忙扶住他,连声追问。
三婆抹着眼泪,声音沙哑地诉说起来。
原来,自墨辰极他们走后不久,梓里乡便怪事频发。先是田间作物莫名枯萎,牲畜躁动不安。接着,开始有人患上一种怪病,白日昏睡不醒,夜间却惊悸梦呓,身体日渐消瘦。乡里的郎中也束手无策。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一伙自称“净尘宗”修士的人来到乡里,声称乡中弥漫“污秽瘴气”,才导致灾病横生。他们展示了一些看似神奇的“驱瘴”手段,暂时缓解了部分病人的症状,很快便取得了许多留守乡民的信任。
泽叔和三婆起初心存疑虑,但眼见疫情蔓延,又无他法,只得默许他们暂时留下。这些“净尘宗”的人便开始在乡中布道,要求乡民穿戴他们的袍服,饮用他们配发的“净水”,并逐渐接管了乡勇的防务,美其名曰“统一净化”。
期间,泽叔因多次质疑他们的手段和意图,竟在一次“驱瘴仪式”后意外受伤,之后便被隐隐架空。三婆则因精通草药,被他们视为异端,受到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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