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城西,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门脸不大,设施陈旧,却是本地开了几十年的老店,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本地老丈,对来往客人不多问不多看,正合沈惊鸿等人的心意。
包下了后院相对独立的几间房,护卫们默契地轮班值守、处理伤势、检查行李是否被动过手脚。气氛凝重,初入江南便遭遇迎头痛击,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王魁一边龇牙咧嘴地让随行的护卫帮他处理胳膊上被流矢划破的浅口子(他坚称是自己英勇护卫时受的伤,绝口不提当时是躲在人后),一边唉声叹气:“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胖爷我这心里,跟这江南的天气一样,湿漉漉、沉甸甸的。”
沈惊鸿坐在窗边,擦拭着软剑。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的表情平静,仿佛傍晚那场厮杀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但内心深处,一丝疑虑与凝重交织。 “影渊”的反应太快了,快得不合常理。他们这支“商队”或许显眼,但绝不至于让对方如此果断地调动精锐进行灭口式袭击。除非…他们身上有对方必须除掉的理由,或者,对方早已料到他们会来,并大致掌握了路线。
是林文正的钦差行踪泄露,牵连了他们?还是…京城那边走漏了风声?想到苏瑶光在京中独自面对的重重漩涡,沈惊鸿的心微微下沉。凤凰契约带来的感应依旧清晰,她能感觉到苏瑶光此刻心绪平稳,但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多少惊涛骇浪?
“公子,”护卫首领低声禀报,“查过了,那几个活口,醒来后都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没能问出话。武器是江湖上常见的制式,没有特殊标记。除了耳后刺青,没有其他线索。”
沈惊鸿并不意外。“影渊”行事缜密,自然不会留下明显把柄。她收起软剑,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知道了。让兄弟们好生休息,明日开始,分头行动。”
“是!”
次日,雨势稍歇,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湖州府城渐渐苏醒,河道上船只往来,街道两旁店铺开张,叫卖声此起彼伏,看似一片繁华安宁。
沈惊鸿换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作书生打扮,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独自一人融入了人流。她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信步而行,观察着这座城市的脉络——衙门口的布告、漕运码头的忙碌、茶楼酒肆里的闲谈、甚至街边乞丐的动向。
王魁则被赋予了“重任”——利用他“御膳房行走”的身份优势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去市井之中探听消息。用沈惊鸿的话说:“你对吃食在行,便从这湖州府的酒楼饭庄、市集小贩入手,听听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传闻,尤其是关于漕运、水匪,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的、出手阔绰的北地商队惹了麻烦。”
王魁领命,顿觉责任重大,又隐隐有些兴奋。这差事,可比舞刀弄枪适合他多了!
于是,湖州府几家有名的早点铺子、茶楼、乃至生意红火的酱园门口,都出现了一个身材肥胖、笑容可掬、带着点北方口音的“美食爱好者”。
“老板,你这蟹黄汤包,汤汁是足,但这皮嘛,比起扬州富春楼的,还是稍厚了半分…”王魁坐在一家临河茶楼里,一边品尝着早点,一边跟忙活的老板搭话。
那老板也是个较真的人,闻言不服气道:“客官是北地来的吧?有所不知,我们湖州的汤包,讲究的就是一个扎实!皮稍厚,才能兜住这满满的蟹黄和汤汁,不易破!您说的扬州那种,皮薄如纸,一碰就破,那是吃手艺,不是吃实在!”
“哦?有道理,有道理!”王魁顺势接话,压低声音,“不过老板,我听说最近这运河上不太平啊?会不会影响到你们这蟹黄的供应?我可是专程为了这一口来的。”
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好几艘运送水产鲜货的船都遭了殃,说是水匪,可神出鬼没的,官府也拿他们没辙!搞得现在货源紧张,价钱也涨了。客官您要是再晚来几天,怕是都吃不上这么地道的了!”
“水匪这么猖獗?”王魁故作惊讶,“官府就不管管?”
“管?怎么管?”老板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听说那些水匪背景深着呢,跟…跟上面都有牵连!”他指了指府衙的方向,讳莫如深。
王魁心中一动,又闲聊了几句,付了钱,晃悠着去了下一家卖定胜糕的铺子。他用同样的方法,先是品评一番糕点味道,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最近的治安、陌生的外来人等等。
一圈下来,王魁收获颇丰。他不仅基本确定了湖州府最近水匪活动确实异常频繁,而且似乎与官府某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重要的是,他打听到,就在他们遇袭的前两天,有一伙操着北方口音、看起来像是练家子的人,曾在城西的“悦来客栈”附近出没,行为鬼祟。
“悦来客栈”?那不正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吗?王魁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更加不简单了。那伙北方人,是“影渊”的探子,还是另一股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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