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拿出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调出几份刚刚接收的简报:“吴正平厅长发来密讯,部里和纪委的联合工作组已经初步组建,但内部有不同声音。有人主张由部里或更高层面直接派员接管‘零号箱’相关证据和后续调查,认为我们‘战线拉得太长,存在风险’。当然,” 她冷笑一声,“也有声音认为,案子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啃下来的,最熟悉情况,应该由我们继续主导,至少是深度参与。”
“摘桃子的人,动作比想象中还快。” 周维并不意外,“东州那边呢?”
“这才是最关键的。” 苏清越眉头紧锁,“东州市最近表面平静,但经济数据有些异常波动,几个大型基建项目突然加速上马,棚户区改造的拆迁补偿纠纷投诉量在内部统计里飙升。更重要的是,” 她将电话屏幕转向周维,上面是一张模糊的远距离拍摄照片,“我们的人发现,‘东州商会’的会长,也就是那个号称‘地下组织部长’的王洪生,上周秘密接待了几位省里来的‘客人’,其中一人的背影,很像省里某位分管政法的领导秘书。”
山雨欲来风满楼。对手没有因为他们在瑞士的行动失败而退缩,反而在国内加快了布局,巩固地盘,甚至可能已经准备好了“欢迎”他们的“大礼”。
“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回去。” 周维斩钉截铁,“证据在我们手里一天,他们就睡不安稳一天。拖延下去,只会给他们更多时间销毁证据、串供,甚至制造新的障碍。而且,安安……” 他看向苏清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吴正平之前暗示的“安安学校附近可疑人员”,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里。
苏清越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锋利,那是母兽护崽时才有的光芒。“他们敢动安安一根头发,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声音不高,却透着浸入骨髓的寒意。但随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回国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的航班,直飞北京。国内会安排绝对安全的接机。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保家人安全,第二件事,向部里和纪委详细汇报,争取最大限度的独立办案权。东州这个马蜂窝,必须捅,而且必须由我们亲手捅破!”
决心已下,再无犹豫。
当晚,在伯尔尼郊区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苏清越和周维与安德烈、林薇做了简单告别。
林薇看起来比在苏黎世时镇定了一些,但眼底深处仍有惊惶未散。她紧紧抓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简单的衣物和母亲给她准备的证件。“苏姐,周哥,谢谢你们……我、我跟你们回去。妈妈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浩然……他一定希望真相大白。”
“回去后,先好好休息,陪陪妈妈。需要你协助的时候,我们会找你。” 苏清越温和但坚定地说,“放心,你安全回国,就是对孙浩然最好的告慰。”
安德烈则与周维用力拥抱了一下,用英语低声道:“老伙计,保重。东州听起来比阿尔卑斯山麻烦多了。需要‘清洁服务’,随时呼叫。” 他指的是“堡垒”小组的特殊支援。
“保持频道畅通。” 周维拍了拍他的后背。
最后,安德烈看向苏清越,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苏小姐,你是我合作过的,最冷静也最大胆的客户。东州的游戏规则可能不同,但记住,有时候最直接的路径,就是打破规则。祝你好运。”
“谢谢,安德烈。也谢谢你的团队。保持联系。”
第二天清晨,苏黎世国际机场。
雪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通过特殊通道安检后,苏清越和周维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头等舱内很安静,乘客寥寥。
飞机缓缓滑入跑道,加速,抬升,冲破云层。下方瑞士的雪原、湖泊和山脉逐渐缩小,最终被厚重的云海吞没。
舷窗外是刺目的阳光和无垠的蓝天,与下方的阴郁恍如两个世界。
苏清越从贴身背包里,再次取出那个复制了“零号箱”所有电子证据的加密硬盘,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索引、碎片、债券、孙浩然的绝笔信……所有的信息在她脑中飞速旋转、碰撞、试图连接。
东州,东州商会,王洪生,省里的影子,教授,老板……
一个庞大、腐朽而危险的网络轮廓,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周维坐在旁边,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显示他并未真正入睡,同样在思考着回去后可能面临的惊涛骇浪。
飞行平稳后,空乘开始提供餐饮。苏清越只要了一杯清水。
她打开面前的折叠小桌板,摊开一张便签纸,用笔缓缓写下几个关键词:
核心:东州(财源、试验场、破绽)。
关键人物:王洪生(商会,白手套?)。
保护伞:省一级(政法线?秘书?)。
关联:孙浩然之死、零号箱、绑架指令。
证据现状:碎片化(索引需解码,音像需拼合,债券待查证)。
当前风险:内部掣肘、对方反扑、家人威胁。
突破口:……
她的笔在“突破口”后面停顿了。
从哪里撕开第一道口子?直接动王洪生?调查省里那位秘书?还是从孙浩然信中提到的“故乡的树下”寻找解码表线索?或者,从那张“东州市政府城市建设投资债券”入手,查清它的来龙去脉?
每一个选择,都可能触动不同的神经,引发不同的连锁反应。
飞机在平流层持续向东飞行,穿越八个时区,向着那个熟悉而又暗流汹涌的国度前进。
苏清越收起纸笔,将其仔细撕碎,放入专门的密封袋。她靠回座椅,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天空与云海。
决断已在心中成型:以雷霆之势回归,以证据为矛,以法律为盾,直插东州心脏。无论面对的是摘桃子的同僚,还是疯狂反扑的敌人,她已没有退路,也不需退路。
这场始于瑞士雪夜、终于中国东方的终极较量,即将拉开最惨烈、也最辉煌的帷幕。
飞机掠过西伯利亚上空,下方是广袤无边的冻土和森林。距离北京,还有五个小时。
距离战场,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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