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小锦鲤问。
“等仗打完了,三哥立了功,就回来了。” 林周氏语气温和,眼中却掠过一丝思念和担忧。
炕上的少年默默听着。三哥?从军?这户人家竟有子弟在军中?这倒让他有些意外。普通农户,送子从军并不稀奇,但听这妇人语气,似乎并非被强征,倒像是自愿且有期盼的。
有一日,林忠农和林精诚从镇上铺子回来,在院里与林大山说话,声音隐约传进来。
“……打听过了,最近没什么生人,也没听说附近州县有什么大事。” 是林精诚的声音。
“嗯,没有动静就好。那件事……” 林大山的声音压低了些,听不真切,“……谨慎些,莫要再提。”
“爹放心,我们省得。”
那件事?什么事?少年心中一凛。他们是在说……他吗?还是在说别的?他越发觉得,这林家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他的伤在张郎中的医治和林家人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伤口虽然依旧可怖,但已不再溃脓,开始收口长新肉,高热也早退了,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还很虚弱。他已经能靠着被褥坐很久,甚至能在林忠农的搀扶下,单腿慢慢挪到门口晒太阳。
林家人对他的称呼一直是“小兄弟”,他也从未主动提及自己的姓名来历。双方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一种在温和表象下,互相试探、彼此保留的微妙平衡。
直到这天,张郎中来复诊,换完药后,捻着胡须对林大山道:“伤势已无大碍,好生将养便是。只是这位小兄弟气血亏虚得厉害,我开的方子里有几味药,铺子里不齐,最好是能弄点老参须子,或是上好的黄芪、当归之类补补气血,好得快些。”
林大山点头应下。送走张郎中,他回到屋里,看着靠在炕上、面色依旧苍白的少年,沉吟片刻,道:“小兄弟,张郎中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这身子,需得用些好药补补。镇上的药铺未必有上好的,若是信得过,我让精诚去县里或州府药铺看看。只是这好药材,价钱不菲……”
少年心头一跳。来了。他抬起眼,直视着林大山,声音平静:“林大叔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药费……小子身无长物,眼下无以回报。但请大叔放心,待小子伤愈,必定设法偿还,双倍奉还。”
林大山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药费家里还出得起。我是说,你若记得家中何处,或是有什么信物、相识之人,或许我们可以帮忙捎个信,让你家人知道你的下落,也好让他们放心,或许……也能帮衬一二。” 他的话很委婉,但意思明确:我们想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有没有能力负担,或者,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少年沉默下来。屋内一时寂静。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林大山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良久,少年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林大叔,实不相瞒。我……姓韩,单名一个‘彻’字。家中……原也是北地经商人家。月前随家父商队南下行商,途经莽山时,遭遇流匪……家父与商队众人……皆遭不测。我侥幸逃出,慌不择路,辗转至此,又遇野兽……若非大叔一家相救,早已命丧黄泉。” 他语气低沉,带着刻意压制的悲痛,眼中却平静无波,这番说辞,显然已在心中演练过多遍。
林大山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只道:“原来如此。韩小哥节哀。既是这样,你便安心在此养伤。药材的事,家里会想办法。至于以后……等你大好再说。”
“多谢林大叔。” 韩彻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神色。
林大山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炕上垂首的少年。这个自称韩彻的少年,谈吐举止,绝不像寻常商贾之子。那份即使重伤虚弱也掩不住的清贵气度,那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郁与警惕,还有那番明显有所隐瞒的说辞……都让林大山心中疑虑更深。
他走到堂屋,林忠农、林精诚和林睿思都在。林大山将韩彻的话简单说了。
“流匪?商队?” 林精诚皱眉,“北地流匪是多,可莽山离此不下千里,他一个半大孩子,受这么重的伤,是怎么独自逃到这里的?这话不尽不实。”
“而且,他身上原来的衣物虽然破烂脏污,但我留意看过,那料子是极好的云锦,内衬的暗纹也很特别,不像普通商贾能用得起的。” 林忠农补充道,他常去镇上,见识多些。
林睿思沉吟道:“他言谈间用词文雅,即便伤痛虚弱,也未见粗鄙慌乱。确非寻常出身。爹,他既不愿实言,我们是否……”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明确,是否该有所防备,甚至考虑报官?
林大山沉思良久,缓缓摇头:“他伤势未愈,来历不明,贸然报官,若他真有隐情,恐生变故。再者,咱们家……”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内室方向,那里,林周氏正带着小锦鲤玩耍。“咱们自家也有不便言说之事。只要他不生事端,不妨先留他养伤,静观其变。忠农,精诚,你们多留意些。睿思,你读书多,心眼活,平时多与他聊聊,或许能探出些口风。但切记,不可逼迫,不可露了形迹。”
“是,爹。” 三人应下。
自此,林家对这位“韩彻”小哥的照料依旧周到,但无形的审视与戒备,却也悄然加深。而韩彻,在提供了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身份后,似乎也放松了些许,与林家人的交谈多了起来,尤其是对林睿思看的书、练的字,偶尔会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关注和品评,其见识谈吐,愈发印证了林家人的猜测。
这个突然闯入林家、身负重伤、自称韩彻的少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他的身份成谜,目的不明,给这个本就因小锦鲤身世和林勇武从军而悬着心的家庭,又增添了一重莫测的变数。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里的猜疑中一天天过去。韩彻的腿伤渐渐愈合,已能拄着林忠农给他削的木棍,慢慢在院子里走动。他依旧沉默寡言,但看向林家人,尤其是那个总用清澈眼神望着他的小女娃林锦鲤时,目光中的冰冷与戒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那么一丝丝。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谜团并未解开,危机或许只是暂时蛰伏。林家收留的这个少年,究竟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是福是祸,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少年的身份成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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