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它,想起楚江南抓早恋的黑脸,噗嗤笑了:“晓晓,你看!这盆仙人掌,像不像‘楚霸王’!”
“呃~~~貌似不太像!”晓晓愕然。
“晓晓!你看它?”我努力憋着笑道,“站得笔直,‘生人勿近’,还带刺儿!记得上次胖子跑四班给姜玉凤递漫画,被他逮着,那眼神,刷刷刷扎地胖子头皮发麻!还有那次,胖子上课偷吃葱油饼,被他在后窗逮着,差点把饼塞进胖子的鼻孔里!哈哈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要紧,肚子一抽,一丝疼痛传来,我赶紧捂住肚子,不敢再造次。
晓晓赶紧扶住我:“羽哥哥,你就老实点儿吧,别笑了,免得肚子疼!”
母亲也在一旁乐道:“小羽,刚消停就又贫!小心真把‘楚霸王’招来了!”
一听“楚霸王”的名字,我吓得一颤,不敢吱声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怪腔怪调的“布谷!布谷!布——谷——!”
循声望去。阳台东侧,紧挨着的院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裹着军绿大衣,缩着脖子跺脚,是欧阳俊华!
他努力撅嘴学布谷鸟,腮帮鼓得像塞了俩馒头,调子跑得能气死真布谷鸟。
“欧阳?”母亲很意外,想扶我下楼,“大冷天的在那儿学鸟叫?快进来吧!”
“阿姨!别开门!哦!晓晓!你也在呀?!”欧阳隔着院墙直摆手,一遍和母亲与晓晓打着招呼,一遍声音劈叉地说,“我…传个话!秦梦瑶问莫羽好点儿没!她不敢来!我问完就走!”
他努力挤出个笑脸,鼻头冻得通红。
母亲一听秦梦瑶,笑意柔和:“梦瑶有心了!小羽好多了!你替我谢谢……”话还没说完,意外发生了。
母亲说话时一转身,胳膊肘撞上了刚放在阳台栏杆边的半盆温洗脚水的盆沿!
“哎哟!”
“哗啦——!”
惊呼声和水声齐响。
那盆水从阳台倾泻而下,划出精准的弧线,越过院墙,兜头泼向楼下学鸟叫的高大身影!
时间凝固。
欧阳保持仰头张嘴姿势,军绿大衣帽肩瞬间湿透,冒白气儿。
几片泡白发胀的脚皮,晃晃悠悠、顽强地贴在他额前湿发上,像几面滑稽的小白旗。
他僵在原地,眼瞪溜圆,嘴仍保持着“布谷”的口型,发不出声来。
雪花落湿发肩头,速凝成冰碴。
“……”我张着嘴,震惊混合着荒诞的滑稽感,肚子隐隐作痛。
“啊~~~欧阳?!你没事吧?!”晓晓惊呼。
“老天爷!”母亲捂着嘴,连连道歉,“欧阳啊!对不起!阿姨不是故意的!快进来擦擦吧!”
欧阳终于解除石化状态。
他僵硬抬手抹脸,手指颤抖捏下额前“小白旗”,茫然看看楼上惊慌的母亲,看看笑得浑身发抖的晓晓,又看看憋笑憋得表情扭曲的我,嘴角神经质地抽动着。
“阿…阿姨…”声音劈得不成调,“我…挺好…这水还挺温乎…正好提神醒脑…”他努力挤着笑,比哭难看,“话…我带到了!我…先撤啦!”
说完,他像屁股着了火一般,猛地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一滑。
“哧溜——!”一个标准的屁股墩儿,结结实实地砸在厚雪里!
“哎哟!”他痛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但湿透的大衣又沉又笨,他挣扎了几下愣是没爬起来。
“噗嗤——”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肚子,“欧阳你没事儿吧?!”
母亲急得直喊:“俊华!摔着没?快进来吧!”
欧阳俊华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拍雪了,臊得满脸通红(也混着冻红),头也不回,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朝着我家院子外面停着的、那辆绿色双排座皮卡的空货斗方向狂奔。
结果慌不择路,脚下一绊,“咚!”一声闷响,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一头飞进了冰冷的、还残留着些许积雪的皮卡车货斗里!
两条穿着厚重棉裤的腿还在外面徒劳地蹬着。
“……” 我、晓晓和母亲彻底石化。
几秒钟后,只见货斗里一阵蠕动,欧阳俊华挣扎着翻过身,顶着一头一脸的雪渣和货斗里的灰尘,生无可恋地躺在冰冷的铁皮上。
皮卡车旁的老槐树上,一只布谷鸟飞过来,落在带雪的树枝上,发出“布——谷——布——谷”的叫声。
欧阳俊华对着树上的布谷鸟,长长地、悲愤地嚎了一嗓子:“布——谷——个——鸟——啊——!”
“噗哈哈哈哈!” 这下连母亲都彻底破功,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出来了,“哎哟!俊华啊!对不住!真对不住啊!阿姨…阿姨现在就给你炖十全大补汤!好好补补!”说着就“噔噔噔”跑下木楼梯,冲出院了,把欧阳俊华强扶回了我家。
“没事儿,阿姨,真没事!”欧阳俊华连连说道。
母亲把欧阳俊华的大衣脱了放到火炉旁的移动晾衣上烘烤,又拿来了父亲的大羽绒服给欧阳俊华穿上,嘱咐欧阳俊华来楼上找我和晓晓,随后就去炖她的十全大补汤啦。
我们三个老友见面,分外亲切,我那间小小的卧室里顿时洋溢着春天般的感觉。
楼下的厨房里,母亲炖的那锅煮沸了的十全大补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阵阵香味儿飘到楼上。
冬日的余晖惨淡而柔和,斜斜地洒进我二楼的卧室,给斑驳的墙壁镀上了一层昏黄。
我大病初愈,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两个小伙伴围坐在我床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欢声笑语不时地在卧室里回荡,给这冷清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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