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长安城笼罩在节日的喜庆中。昨夜一场新雪,将整座城池装点得银装素裹。朱雀大街上,商户们早早挂起各式彩灯,红绸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鲜艳。
孩童们穿着崭新的棉袄,在雪地里追逐嬉戏,手中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和沿街食摊飘来的香气,卖艺人的吆喝声与欢笑声交织成一片。
皇宫内的元日朝会更是盛况空前。寅时刚过,文武百官就已齐聚太极殿前。崭新的朝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文官的绯色袍服如朝霞,武官的青色铠甲似寒铁。百官按照品级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呵出的白气在严寒中凝结成霜,挂在众人的胡须眉梢上。
谢瑾安站在武官队列的最前方,一身绛紫色麒麟纹官服衬得他愈发英挺。皇帝特赐的龙泉剑悬在腰间,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在晨曦中泛着幽光。
他看似专注地注视着殿门,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文官队列中的几个身影——新任兵部尚书赵文渊正与身旁的户部侍郎周明德低声交谈,两人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陛下驾到——
辰时正,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晨空。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百官齐齐跪拜,朝服摩擦的声音如春蚕食叶。皇帝今日神采奕奕,明黄色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朝阳下流光溢彩,十二旒冕冠的珠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卿平身。皇帝的声音洪亮,带着难得的愉悦,去岁多事,幸得诸位爱卿同心协力,方能化险为夷。今日元正,当与诸君共庆太平。
礼乐声起,教坊司的乐工奏响《秦王破阵乐》。编钟清脆,笙箫悠扬,六十四名舞姬身着彩衣,在殿前翩翩起舞。水袖翻飞间,金线绣成的凤凰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带起的香风弥漫在整个广场。
然而在这片歌舞升平之下,暗流仍在涌动。谢瑾安注意到,当舞姬们表演到一节时,赵文渊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笏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而周明德则频频望向宫门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朝会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皇帝宣布赐宴麟德殿时,谢瑾安特意放缓脚步,与睿亲王并肩而行。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宫人们正在清扫汉白玉台阶上的落雪。
王爷可注意到赵尚书今日有些异常?谢瑾安压低声音问道,目光仍留意着前方赵文渊的背影。
睿亲王微微颔首,手中的暖炉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举荐的那个幽州都督张继祖,是已故王崇明的得意门生。这个时候请求带兵出关,恐怕另有图谋。
麟德殿内早已布置妥当。近百张紫檀木案几排列整齐,每张案上都摆放着鎏金银壶和琉璃酒盏。宫女们端着各色佳肴穿梭其间,珍馐美馔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动。殿角摆放着数盆盛开的红梅,暗香浮动。
宴至半酣,皇帝兴致勃勃地提议赋诗助兴。内侍们闻令而动,迅速将文房四宝摆放整齐。一时间,宴会厅内翰墨飘香,才子们纷纷挥毫泼墨,佳作如泉涌般涌现。
正当众人沉浸在诗词的美妙世界中时,赵文渊突然站起身来,他手中的酒盏微微晃动,似乎有些醉意。然而,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地落在皇帝身上。
“陛下,”赵文渊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酒意,但却清晰可闻,“臣有一事启奏。幽州来报,近日边境屡有突厥残部骚扰。臣举荐幽州都督张继祖率兵清剿,以绝后患。”
赵文渊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宴会厅内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文渊身上,似乎在思考他的提议。
谢瑾安手中的青玉酒盏轻轻一顿,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张继祖是王崇明的得意门生,而王崇明与谢瑾安之间的关系一直颇为微妙。在这个节骨眼上,赵文渊请求张继祖带兵,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陛下,”谢瑾安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张都督镇守幽州多年,对当地情况自然最为熟悉。然而,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整顿内政,肃清青云会余孽,而非再动干戈。”
赵文渊冷笑,眼角细密的皱纹更深了:谢大人莫非是怕张都督立下战功,抢了你的风头?还是说...大人另有顾虑?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连乐工都停止了演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只有炭火盆中银骨炭燃烧的噼啪声隐约可闻。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铠甲上还带着未化的雪屑:
陛下,宫门外有数百学子聚集,为首的是国子监祭酒李文博。
皇帝皱眉,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所为何事?
侍卫迟疑片刻,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他们...他们举着万言书,要求严查科场舞弊。说是今科会试有人泄题,涉及多位朝中大臣的子弟。
举座皆惊。科场舞弊是历朝历代最敏感的话题,一旦处理不当,必将引起朝野震动。几位官员不自觉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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