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医署深处,被重重守卫的特殊药室。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炭火气,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甜腥与腐败的诡异气息。苏晏穿着特制的细麻罩袍,戴着以浸过药汁的细棉缝制的面罩,正屏息凝神,操作着手中细长的银针。
他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数个琉璃器皿。最大的一个琉璃缸中,浸泡着从登州送来的那几块附着暗红色“藤壶”的船木碎片,以及几个完整的、被命名为“血髓蠖”的诡异生物。旁边几个较小的琉璃碟中,则分别盛放着从“血髓蠖”内部剥离出的暗红色胶状物、以及用不同药液浸泡后的样本。
灯光透过琉璃,将缸内景象映照得清晰可见。那些“血髓蠖”在特制的淡盐水中似乎恢复了些许“活力”,细密的孔洞微微张合,暗红色的胶状物在内部缓缓流动,偶尔探出细微的、触手般的丝状物,碰触琉璃壁,又缩回去。而浸泡碎片的药水,已变成了浑浊的暗红色,水面漂浮着细密的油状物。
苏晏用银针极其小心地从胶状物样本中挑起一丝,放入另一个盛有新鲜羊血的瓷碟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那丝胶状物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迅速“活”了过来,快速蠕动,钻入羊血之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红!而瓷碟中的羊血,则在短短十几息内,颜色变得黯淡,如同失去生机!
“嘶……”一旁协助的年轻医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苏晏眉头紧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快速将变异的胶状物用银针挑出,投入另一个盛满烈酒的琉璃杯中。胶状物在烈酒中剧烈扭动,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冒起几缕诡异的淡红色烟雾,最终才慢慢沉寂、溶解,将整杯烈酒染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苏……苏大人,这……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医官声音发颤。
“非虫非植,邪异非常。”苏晏声音低沉,摘下沾了些许红色烟雾的面罩,脸色也有些苍白,“嗜血,畏烈酒与高温。其分泌物能迅速侵蚀血液生机,若侵入活物体内……”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立刻将此地所有物品封存,以蜡密封,任何人不得靠近!今日所见,严禁外传!”
他快速写下几行字,封入密信:“速将此信送呈监国殿下与凌枢密亲启!十万火急!”
垂拱殿暖阁。
萧令拂与凌昭几乎同时看完了苏晏的密报。殿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那股从字里行间透出的寒意。
“嗜血,侵蚀生机,疑似活物……”萧令拂放下密报,指尖冰凉,“这绝非自然所生之物。云烨在海上,到底找到了什么?还是说……他‘制造’了什么?”
凌昭伤势未愈,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添几分冷峻:“臣在海上所见,那些‘血髓蠖’附着于新鲜受损的船板上。臣怀疑,它们可能是被血腥或某种特殊气息吸引而来。若海寇或其他人利用此物……”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不需接舷血战,只需将此物设法投上敌船,便可无声无息间,令满船之人血液枯败而亡。更甚者,若其能侵入水源……”
萧令拂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沉沉的夜色。若真如此,这将是比任何刀剑火炮更恐怖、更防不胜防的武器!云烨若掌握此物,其威胁将远超拥兵自重!
“苏晏可能配制出克制或灭杀此物的药剂?”她问。
“苏大人正在全力尝试,但此物诡异,非寻常药理可解。目前只知烈酒与高温或有抑制之效,但若已侵入血脉,恐难清除。”凌昭答道,“且此物来源不明,习性未知,苏大人建议,务必查明其产地及是否已有成品流出。”
“查!”萧令拂转身,目光锐利如刀,“顾千帆!”
一直侍立在阴影中的顾千帆上前一步:“臣在。”
“动用皇城司在江南及沿海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血髓蠖’的来历!靖海王府近年所有海外探索记录、带回的奇异之物、尤其是与‘魔鬼海’相关的,全部都要设法弄到!还有,严密监控所有可能接触或运送此类物品的渠道,一旦发现,立刻截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萧令拂语气森然,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顾千帆领命,眼中厉色一闪。
“另外,”萧令拂看向凌昭,“登莱水师所有船只,立刻配备足量烈酒与火油!官兵须熟记识别‘血髓蠖’及其危害,一旦发现,立刻以火攻或烈酒泼洒处理,绝不可徒手接触!巡海时若遇可疑漂浮物或海域,必须远离!”
“臣遵旨!”凌昭肃然应道。他深知,这将是一场与未知邪恶的战争,比面对辽国铁骑更加凶险莫测。
江宁,靖海王府,地下密室。
气氛同样凝重。云烨面前摆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中盛着小半瓶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微微晃动,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的光泽。这是“海龙王”的人,冒险从“魔鬼海”外围一处漂浮的朽木上,刮取到的、疑似“血髓蠖”分泌物干燥后的残渣重新溶解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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