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抱着铁箱,在芦苇荡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发慌。身后传来黑衣人搜捕的吆喝声,像狼嚎似的,隔着芦苇荡传过来,忽远忽近,搅得人心里发毛。
“参将……”一个年轻水手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参将他……”
“闭嘴!”老李低吼一声,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沈参将用命换咱们出来,要是箱子丢了,咱们都得去江里陪他!”
那水手立刻闭了嘴,只是肩膀还在抖。老李看了他一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疼。他跟了沈砚十年,从沈砚还是个百夫长的时候就跟着,看着他一步步升到参将,看着他把每月俸禄大半寄回家乡养战死的弟兄家属,看着他对着妻子的牌位说“等安定了就接你去江南”……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落得个尸沉江底的下场?
“往这边走。”老李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西边一片更密的芦苇丛,“那边有片沼泽,他们不敢追太深。”
几个人跟着他钻进更深的芦苇荡。芦苇长得比人还高,枯黄的秆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一堵堵会动的墙,刮得人脸生疼。铁箱硌在老李怀里,棱角顶得他肋骨发疼,可他抱得更紧了,仿佛那不是箱子,是沈砚温热的手,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身后的吆喝声渐渐远了。老李示意大家停下,靠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喘气。柳树的枝条上挂着冰碴,碰一下就“簌簌”往下掉。
“李叔,咱们现在怎么办?”最年轻的水手叫小石头,脸上还带着稚气,手里紧紧攥着把短刀,刀柄都被汗浸湿了。
老李掏出怀表看了看,表盖裂了道缝,指针还在走,指向丑时。“等天亮,”他抹了把脸上的雪,“天亮后往南走,那边有个渡口,我认识摆渡的老王,他能送咱们去对岸的水师驻地。”
“那箱子……”另一个水手看了眼铁箱,“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值得参将用命换?”
老李摇摇头:“不知道,但沈参将说比他的命金贵,那就是比什么都金贵。”他忽然想起沈砚塞箱子给他时的眼神,那里面有决绝,有托付,还有种……不放心的牵挂,“对了,参将最后说什么了?你们谁听清了?”
小石头愣了愣,忽然一拍大腿:“他说……他说‘寒鸦的爪子断了’!当时我没明白,现在想起来,参将是不是早就知道线人叛变了?”
“断爪之鸦……”老李喃喃道,心里猛地一震。沈砚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特意提了这句,肯定有深意。寒鸦的爪子断了——是说寒鸦已经失去了传递消息的能力?还是说……他留下的消息有假?
正琢磨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不是人的脚步声,是某种东西拍打翅膀的声音,扑棱扑棱的,夹在风声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小石头紧张地拔刀。
老李按住他的手,侧耳听了听:“是夜鹭。这时候的夜鹭不该出来活动……”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沈砚教过的暗号——如果线人出了问题,遇到水师的接应人员,就听夜鹭的叫声,长鸣三声是安全,短鸣五声是有危险,一长两短……是有内鬼。
那扑棱声停了,紧接着,芦苇荡深处传来夜鹭的叫声:“咕——咕、咕。”
一长两短!
老李的脸瞬间白了,他一把将铁箱塞进小石头怀里:“快!带着箱子往沼泽中心走,越烂的地方越好,我引开他们!”
“李叔!”小石头急了,“要走一起走!”
“别废话!”老李把他往芦苇深处推,“记住,箱子只能交给水师提督本人,就算是他亲儿子来接,也得看腰牌!沈参将的命在你手里,要是办砸了,我就是变成鬼也饶不了你!”
他从怀里掏出沈砚的腰牌,塞给小石头:“这个能证明身份。快走!”
小石头咬咬牙,抱着箱子钻进更深的芦苇丛。另外两个水手跟着他,临走前回头看了老李一眼,眼里全是决绝。
老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捡起根粗壮的芦苇秆,故意在雪地上踩出明显的脚印,朝着与沼泽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杂沓而急促,是黑衣人追上来了。
“在那边!”有人喊道。
老李冷笑一声,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自己跑不过那些人,但他能拖时间。沈参将,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他们追上孩子!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刚入行的水手,在码头上被地痞欺负,是沈砚出手救了他。那时候沈砚才二十出头,穿着崭新的水师制服,笑着说“以后跟我混,没人敢欺负你”。这些年,沈砚待他像亲哥,教他识字,带他打仗,甚至在他娘生病时,把自己的俸禄全给了他……
“沈参将,这辈子能跟着你,值了。”老李喃喃道,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擦亮。芦苇秆干燥易燃,一点就着,火苗“腾”地窜起来,很快就燎到了旁边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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