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像刀子,刮过冰封的江面时,卷着雪沫子,打在“渡雪号”的船板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听着比鬼哭还疹人。
船头立着个穿藏青色棉袍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任凭风雪扑在脸上,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心那点若隐若现的灯火。他叫沈砚,是江南水师的参将,三天前接到密令,要在今夜渡江,接一位从北地逃来的密使——据说那位密使手里,握着能掀翻朝局的证据,关乎着三皇子谋逆的铁证。
“参将,船快到江心了。”舵手老李裹紧了棉袄,哈着白气凑过来,“这鬼天气,连鱼都冻在江底了,哪会有人渡江?莫不是情报错了?”
沈砚没回头,只从怀里掏出块怀表,表盖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风雪里格外清晰。“亥时三刻,没记错。”他的声音比江面的冰还冷,“再往前划三百米,打三长两短的灯语。”
老李不敢多问,吆喝着水手们加劲摇橹。船桨破开薄冰,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头年迈的兽在挣扎。沈砚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上的缠绳被他攥得发潮——他信得过送情报的人,那是他在北地潜伏了五年的线人,代号“寒鸦”,从来没出过差错。可今夜的江太静了,静得让人心头发紧,连惯常在江面盘旋的夜鹭都不见踪影,只有风雪在唱独角戏。
“参将!看那边!”了望的水手忽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惶。
沈砚抬眼,只见江心那点灯火忽然灭了,紧接着,三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连成一道扭曲的血痕——是“寒鸦”约定的紧急信号:暴露,速撤!
“不好!”沈砚脸色骤变,“掉头!快掉头!”
可已经晚了。江两岸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像两条火龙,瞬间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火把的光里,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站在岸边,箭尖在雪光下闪着寒芒,分明是早就布好的天罗地网!
“是三皇子的人!”老李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他们怎么知道……”
“有人叛变了。”沈砚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他猛地拔出佩刀,刀身在火光下映出张冷峻的脸,“弃船!带弟兄们跳江!”
水手们面面相觑,这江水深不见底,又结着薄冰,跳下去不是冻死就是淹死!
“跳!”沈砚吼道,一脚踹开船底的暗舱,从里面拖出个用油布裹着的铁箱,“这才是他们要的东西!我引开他们,你们带箱子走,交给水师提督,就说沈砚叛逃,证据在此!”
“参将!不可!”老李哭喊着,“要走一起走!”
沈砚笑了,笑得比风雪还烈:“我沈家世代忠良,到我这代,不能断了根。”他把铁箱塞给老李,又解下腰牌扔过去,“拿着这个,水师的人会信你们。记住,箱子里的东西,比我这条命金贵百倍!”
话音未落,他忽然抓起火把,点燃了船上的油桶!“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把半边夜空都染成了红色。岸上的箭雨立刻朝着火光最盛处射来,密集得像飞蝗!
“走!”沈砚推了老李一把,自己却提着佩刀,朝着船头冲去,他要让这场火、这场混乱,成为弟兄们逃生的掩护。
箭羽穿透他的肩膀时,沈砚没哼一声,只是反手砍断箭杆,继续往前冲。他看见岸上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锦袍玉带,正是三皇子赵珩!赵珩看着他,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像在欣赏一只困兽的最后挣扎。
“沈砚!你以为凭你能护住什么?”赵珩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你的线人早就把你卖了,那箱子里的东西,你觉得能送得出去?”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锥刺穿。寒鸦……叛变了?那个跟他用密信联系了五年,每次都在信末画一只小鸦的线人,那个说“信我如信天道”的寒鸦,竟然……
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大腿,沈砚单膝跪地,血流进积雪里,融出一朵妖冶的红。他看着老李他们乘坐的小船,趁着大火和混乱,已经快划到江对岸的芦苇荡,心里稍稍松了些。至于寒鸦的背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箱子能送出去。
“放箭!”赵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无数支箭射来,沈砚用佩刀格挡,刀身在密集的箭雨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很快就被射成了筛子。他靠在船舷上,意识渐渐模糊,视线却死死盯着江对岸——那里的芦苇荡已经吞没了小船的影子,像母亲的怀抱,温柔而坚定。
“爹……儿子……没给您丢脸……”沈砚喃喃自语,嘴角溢出鲜血,落在胸前的玉佩上。那玉佩是他爹临终前给的,刻着“忠”字,此刻被血浸透,红得触目惊心。
大火渐渐熄灭,船身开始下沉。沈砚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冰冷的江水裹着他,像无数只手在拉扯。他最后望了一眼天空,雪还在下,大得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了。
他想起小时候,爹教他练刀,说“沈家人的刀,要护得住家国,守得住本心”。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刀沉,练得胳膊发酸。现在他好像懂了,只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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