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用大红色的棉布仔细包裹着的粗陶罐。
布料的边角被塞得严严实实,显然包裹的人极其用心,生怕里面的东西受了寒气。
林晚星的心脏,被这团突如其来的、炽热的红色狠狠撞了一下。
她蹲下身,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陶罐,轻轻解开包裹的布结。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药草与蜂蜡的清香,瞬间在清冽的晨风中弥散开来。
罐子里,是满满一罐凝固得恰到好处的墨绿色膏药。
罐壁上,贴着一张小小的、裁切整齐的纸条,上面是一行陌生却笔力沉稳的字迹:
“防寒四味膏,依《素纸录》乙酉年冬配方调整。”
《素纸录》!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晚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是她刚下乡时,用最简陋的纸张装订起来的草药笔记,记录了她最初结合现代知识和本地草药的各种尝试。
因为纸张泛黄脆弱,她戏称为“素纸录”。
后来在一次紧急出诊中遗失,她为此扼腕了许久。
乙酉年冬……正是她刚到军区大院,为了给陆擎苍那些饱受冻疮困扰的战友们调配药膏,反复试验的那个冬天!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怎会有人知道这本笔记的名字,甚至知道某个特定年份的特定配方?
她的呼吸一滞,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后院角落那个许久未曾打开的储物柜。
柜门上的铜锁早已锈迹斑斑,她摸索着找出钥匙,颤抖着插入,转动。
“吱呀——”一声,尘封的木门缓缓打开。
柜子里,一摞摞她过去留下的书籍资料整齐地码放着。
而在最顶层,一本用牛皮纸重新包装封面的册子,赫然映入眼帘。
林晚星几乎是屏着呼吸将它捧了出来。
翻开封面,里面不再是当年泛黄脆弱的素纸,而是被人用工整的字迹,一笔一划、完完整整抄录下来的复印件!
每一页的边角,甚至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药材的现代学名和药理分析。
这分明是一部经过精心整理、足以直接出版的教学范本!
在复印件的扉页上,一行隽秀的小楷,如同刻印一般烙进了她的眼底:
“您不回来,我们就送去需要的地方。”
林晚星抱着那本沉甸甸的册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走了这么远,以为早已将过去远远甩在身后,却原来,她从未真正离开。
她的每一个脚印,都被人珍重地拾起,擦拭干净,铺成了后来者脚下的路。
良久,她合上柜门,转身回到前院。
她没有去追问那陶罐的来历,也没有去探寻那抄录者的身份。
她只是默默地从屋里取出一盏崭新的红灯笼,挂在了院墙最显眼的地方。
她点燃烛火,温暖的橘光摇曳,将灯罩上两个手写的“平安”大字,映照得格外清晰。
您们继续走,我在此,祝您们一路平安。
同一时间,全军医疗卫生监察局内,黄干事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刚刚生成的年度“起点计划”白皮书,眼眶湿润。
数据冰冷,却滚烫得灼人。
报告显示:截止到本年度最后一日,由全国基层医疗单位自发组织、信息互通的医疗协作小组,已达到惊人的两千三百一十七个!
它们如同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遍布祖国的每一个角落,而维系这张网络的,正是林晚星当年顶着无数压力推行的“开放式病历共享机制”。
最让他感到震撼的,是报告中一个被标为“奇迹”的案例。
云南某边境哨所,与数千公里外的西藏某乡卫生院,自发建立了一个“跨境巡诊联盟”。
由于通讯条件极端恶劣,双方从不通电话,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托每月一次的边防巡逻车,定期交换一个塞满了手写病历的帆布袋。
他们靠着阅读对方的笔迹,了解彼此辖区内的流行病、慢性病状况,甚至共同为一个患有罕见高原心脏病的孩子,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远程会诊”。
黄干事在报告的结尾,郑重地敲下了最后一行字:“她教会我们的,不是怎么亲手做完一件事,而是如何创造一个环境,让无数的事自己发生。”
京城,军医大学。
能容纳五百人的阶梯教室内座无虚席。
程永年教授主持着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届“光笔讲堂”。
他没有打开讲义,而是让助手将一只沉甸甸的铁皮盒搬上讲台。
“今天,不讲课。”老人声音洪亮,“从明年起,‘光笔讲堂’将正式更名为‘自由书写日’。”
满场哗然。
程永年摆摆手,示意安静。
他打开铁皮盒,里面是数百份匿名投稿的手写病历复印件。
“这些,是你们的师兄师姐,甚至是一些已经功成名就的专家,在过去一年里写下的、他们认为最失败或最问心有愧的病历。”他让助手将病历随机分发下去,“你们今天只有一个任务:读懂另一个人的笔迹,读懂笔迹背后的挣扎、迷茫、恐惧,和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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