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的瞬间，余罪没扔烟雾弹。他抓住安怡的手腕，贴着主机边缘往侧后方撤。门缝下的光彻底没了，但走廊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冲着主控室来的。
他压低身子，拉着安怡从另一条通道退出。两人一路猫腰疾行，穿过堆满设备的走廊，翻过一道断裂的铁栅栏，最后钻进工厂东侧外墙塌了一半的配电房。
这里离主控室三百米，能躲监控，也能架中继器。
余罪靠墙喘了口气，打开背包，把刚才中断传输的U盘插进便携终端。屏幕亮起，数据包还在。78%的内容已经传出去了，剩下的他现场补全。
他点开加密频道，发起四人视频连线。
三秒后，画面接通。
林宇婧的脸出现在左上角，背景是夜色山林，她戴着战术耳机，眼神紧绷。苏雪在右下角，坐在一辆黑色SUV里，口红刚涂了一半，手停在半空。安怡站旁边，盯着屏幕不说话。
“听我说。”余罪声音很稳，“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真正目标。”
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不是什么基因药、神经药的研究。他们在做意识控制。用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加上注射剂，让人失去自主思维，变成接收指令的机器。”
林宇婧皱眉：“你是说……洗脑？”
“比洗脑快。”余罪调出那张脑电波重合图，“六个人的脑波几乎一模一样。他们不是被训练，是被同步。只要信号一开，成千上万人会同时做同一件事。地铁爆炸、学校暴动、警局沦陷，都不需要枪。只需要一个指令。”
苏雪放下口红，声音有点抖：“我们拦得住吗？这听起来……像是电影。”
“现在还没启动。”余罪盯着她，“信号源需要上级指令激活。我们现在动手，还能切断链路。但如果等协议完成，第一波投放开始，就晚了。”
安怡接过话：“我分析过抑制剂成分。宿主暴露在特定频段下超过十分钟，就会进入低应激状态。但这个过程可逆。只要打断信号源，或者破坏发射装置，受影响的人会在几小时内逐步恢复意识。”
林宇婧立刻问：“关键节点在哪？”
“三个地方。”安怡划动屏幕，展示设备拓扑图，“主信号放大器，在工厂西北角的铁塔底部；能源中枢，在地下二层的变电站；还有中央控制系统，就是我们刚才离开的主控室。这三个点必须同时瘫痪，否则系统会切换备用模式。”
苏雪点头：“我有工厂旧图纸。早年线人干过维修工，记得结构。”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后指给众人看，“通风井有两个入口，东侧这个直通主控室上方夹层。还有一条废弃排水管，从河岸通到厂区内部，能绕到变电站后面。”
林宇婧切出卫星画面：“我已经和邻国警方对接。两支特警小队已经在外围就位。一支在正门五百米外高地，准备佯攻。另一支埋伏在西墙，等命令行动。他们听你指挥。”
余罪看着地图，脑子里快速过路线。
“分三组。”他说，“A组我带队，走东侧通风井，目标主控室。必须在信号激活前摧毁服务器阵列。B组林宇婧指挥，带邻国特警正面推进，吸引火力。C组苏雪领路，从排水管潜入，负责切断电源和通讯线路。”
安怡开口：“我不进去。我在外面设联络点，带检测仪实时监测脑波信号。一旦发现大规模激活迹象，立刻发红色警报。”
没人反对。
时间紧迫，没人有多余的话。
余罪收起终端，检查装备。消音手枪、破门雷、干扰弹、夜视仪，一一清点。他背上战术包，拉好拉链。
“所有人检查频道。”他按下通讯键，“灰鹰呼叫夜莺，收到请回答。”
耳机里传来林宇婧的声音：“夜莺就位。”
“灰鹰呼叫渡鸦。”
苏雪回应：“渡鸦准备出发。”
“灰鹰呼叫白隼。”
安怡平静地说：“白隼已建立监测，信号正常。”
余罪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带着A组成员起身，推开配电房的门。外头风大，吹得碎铁皮哗啦响。他抬头看了眼工厂轮廓，主控室方向一片漆黑，但铁塔顶端的红灯还在闪。
“走。”他说。
队伍贴着墙根移动，踩着碎石和锈铁片前进。二百米后，抵达通风井位置。井口被一块破钢板盖着，边缘长满杂草。
余罪蹲下，轻轻掀开钢板。下面是一条倾斜向上的金属管道，内壁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他回头示意，第一个钻了进去。
管道狭窄，只能爬行。他膝盖压着冷铁，一点一点往前挪。身后传来轻微摩擦声，是队员跟进。
爬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格栅。他停下，掏出微型摄像头探出去。
下面是主控室上方的夹层空间，能看到地板缝隙透出微弱蓝光。有人在说话，声音模糊。
他收回摄像头，打手势让队员原地待命。
此时耳机响起。
“灰鹰，白隼。”安怡声音清晰，“监测到异常信号波动，频率接近实验阈值。他们可能已经开始预热系统。”
余罪眯眼。
来了。
他摸出干扰弹，握在手里。
耳机又响。
“灰鹰，夜莺。B组已抵达正门五百米处，观察哨确认，岗哨每二十二分钟轮换一次。现在是换班间隙，最佳推进窗口。”
“收到。”余罪低声回，“保持隐蔽，等我信号。”
“灰鹰，渡鸦。”苏雪声音传来，“C组已抵达排水口，水流不大，可以通行。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变电站下方。”
“按计划行动。”余罪说，“所有人记住，一旦听到我喊‘断电’，立刻执行各自任务。不分先后，同步推进。”
“明白。”
“收到。”
“等你下令。”
余罪深吸一口气，盯着格栅缝隙下的蓝光。
他知道，接下来的十分钟，决定明天的城市会不会醒来。
他抬起手，对身后队员比出三、二、一的手势。
然后，他轻轻撬开格栅，准备翻身而下。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安怡的声音：
“灰鹰，信号强度突然上升百分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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