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余罪的神经绷到极限。他靠在主机后方，左手压着安怡的手臂，让她别动。她没挣扎，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余罪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干扰贴片。这是苏雪塞给他的土玩意儿，说是能骗过普通感应器。他屏住呼吸，趁着摄像头转开的一瞬间，把贴片按在门框右侧的金属盒上。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了半截。
门外的脚步停了一下。
没人进来。
几秒后，脚步声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余罪没松劲。他知道这种地方的守卫不会只来一个。他低头看了眼左肩，血还在渗，作战服黏在皮肤上，有点痒。但他顾不上。
刚才上传的数据不够完整。U盘里只有零碎日志，没有核心参数。可他已经看到那些脑电波图形了——六个宿主的波形几乎完全重合，像被复制粘贴过一样。
这不对劲。
正常人脑电波有差异，再相似也不可能同步到这种程度。除非……有人在强行拉平他们的思维频率。
他想起安怡说的神经抑制剂。那种成分会让人变得迟钝，更容易接受指令。如果再加上电磁波刺激，是不是就能实现远程操控？
他看向那台主机。屏幕还在跳数据。虽然加密了，但界面下方有个小窗口一直闪红点。那是信号发射状态提示。功率条满格，覆盖范围五公里以上。
这不是研究项目。
这是投放系统。
他脑子里突然串起一条线。赵局长女儿的视频、失踪的公职人员、SY-7编号、生命舱里的失败样本……所有东西都指向同一个结果：他们不是在造武器，是在造“节点”。
只要把这些人放出去，在特定区域激活信号，所有人就会在同一时间听命于同一个声音。
没有枪，没有血，也没有爆炸。社会自己就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个念头太吓人。可越想越真。
他转头看安怡。她正盯着冷藏柜的方向，眉头微皱。他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试管里的“载体液”，根本不是药，是标记物。注射进去之后，人就成了接收端。
而深蓝要做的，就是让接收端越来越多。
他忽然想到之前六轮实验为什么失败。宿主要么死了，要么疯了。说明技术不成熟。但现在是第七代，SY-7。编号变了，方法也变了。
他翻出U盘里的日志碎片。有一条记录写着：“校准成功，响应延迟下降至3.2秒。” 还有一条：“区域测试，三人同步维持18分钟。”
十八分钟。已经够做很多事了。
比如，在地铁站发一条指令。
比如，让一群老师同时宣布罢课。
比如，让整条街的居民一起冲向警局。
没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们都会去做。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握紧了手枪。冷金属贴着手心，有点疼。但他需要这点疼来保持清醒。
他不能只当这是个案子。
这已经不是抓几个嫌犯就能解决的事了。
他回忆起之前查过的失踪者资料。李振东，社区电工；王芳，小学语文老师；张立军，公交司机……全是普通人，工作稳定，接触人群多。他们不是目标，他们是种子。
一旦开花，整个城市都会变色。
他看向门口。守卫的脚步声远了。干扰贴片还能撑几十秒。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搞清楚最后一个问题：信号源能不能远程启动？
他回到主机前，蹲下身检查背面接口。这里有三根主线路，一根连外部电网，一根接地，最后一根通向墙内深处。他顺着看过去，发现墙上有个小铁箱，上面印着“中继放大”。
明白了。
这不是独立系统。它需要上级指令才能激活。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开始全面投放。他们还在测试阶段。
但很快了。
他想起赵局长女儿的视频里，倒计时只剩七分钟。那时候Dr. K说“终局协议”要完成。后来配电箱跳闸，协议冻结。可现在看来，那只是一次演练。
真正的协议，就在这里。
他站起身，心跳加快。他不能再等支援。也不能先撤。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转身对安怡比了个手势：写、传、叫人。
她懂了。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便携终端和采样笔。她会在现场提取关键数据，做成简报。他会把信息打包，用中继器发出去。然后他们一起联系林宇婧和苏雪，把所有人叫过来。
这一仗不能偷偷打。
必须亮出来。
他打开背包，取出备用电池和信号增强模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上传被拦截，对方就会知道暴露了，立刻转移。
他插上设备，连接主机旁路端口。进度条开始走。百分之五、十、十五……
他盯着屏幕，手指放在发送键上。
安怡在他旁边快速记录。她写下“意识同步率92%”“抗性个体存在”“信号激活需中心指令”三条重点。然后把纸条折好，塞进防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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