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一脚刹车踩到底，越野车在弯道前猛地停住。前方那辆横路皮卡一动不动，车门紧闭，里面没人。他盯着空车看了两秒，手指已经摸到腰间的电击器，但没掏出来。
这不对劲。
皮卡像是被人扔在这儿的，钥匙还插在点火口上，车窗半开，风把一张纸条吹得直晃。林宇婧伸手去拿，展开看了一眼，“是边境巡逻队的临时通行单副本。”
“他们走正规渠道了？”她皱眉。
“不是我们走的。”余罪摇头，“是我们有人办成了。”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附件是一份电子批复文件，标题写着《跨境紧急医学支援协作许可》。发件人是安怡。
林宇婧凑过来看了一眼，“法医中心背书？赫尔辛基那边也盖章了？这速度……”
“她真干成了。”余罪低声说。
他立刻拨通安怡电话，接通后没说话，先听了几秒背景音——有键盘敲击声，还有对讲机里传来的简短通报。她在移动，可能已经在车上。
“你这次，是真踩线了。”他说。
安怡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违规。但如果你死了，谁来给那些尸体说话？”
余罪没回话。
这句话听起来像职责，其实不是。它藏得深，可他听出来了。安怡平时不说这种话，她只讲程序、证据、标准流程。现在她把规矩撕开一道口子，就为了让他能走出去。
他挂了电话，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翻到副驾位置，快步走向安怡所在的车。车停在百米外的小坡下，她正低头核对文件。
他拉开车门，把纸袋递过去。
“什么？”她抬头。
“你提交的所有材料复印件。留个底，出事有人担。”
安怡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指尖顿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是轻轻说了句：“别让我白忙。”
“不会。”余罪站在车门外，“这次行动我带你一起进。”
她抬眼，“我不是支援组？”
“你是前线。”他说，“手续是你打通的，路是你铺的。你不跟，我不放心。”
安怡沉默几秒，合上文件夹，放进背包，“我穿了防寒服。”
“你还记得上次冻成狗的事？”余罪咧嘴。
“我记得你差点截肢。”她看着他，“所以这次，别乱冲。”
“听你的。”他笑了下，转身要走，又停下，“等我信号。”
他回到自己车边，林宇婧还在原地。
“手续齐了？”她问。
“齐了。”余罪点头，“安怡搞定的。”
“她变了。”林宇婧轻声说。
“不是变。”余罪拉开车门，“是终于肯承认，有些事比规矩更重要。”
车队重新启动。
三辆车依次调头，避开那辆废弃皮卡，驶向另一条土路。导航重新设定，目标锁定废弃气象站周边区域。系统显示预计抵达时间：六小时四十二分钟。
安怡的车跟在第二位。
她坐在后排，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刚刚收到的批复文件上传至国际刑警协查系统，标记为“追影行动”关联案卷。然后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近三天所有异常电力使用记录、边境补给点变更名单、以及Dr.K可能接触的冷链设备型号清单。
她一条条核对着，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
突然，一条数据跳出来——滇西南芒城乡粮站，在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有过一次短暂供电峰值，持续四十七秒，电压波动特征与低温实验舱启动时完全一致。
她立刻截图，发给余罪。
几秒后，余罪回信：“已收到。这不是中转站，是测试点。他们在练手。”
安怡回复：“建议加强南坪方向监控。”
余罪：“南坪不动，东线已开。我们走北山野路。”
她合上电脑，抬头看向窗外。
天光渐亮，山路起伏。远处能看到边境检查站的轮廓，栏杆升起又落下，一辆辆货车有序通过。他们的车没有排队，而是从侧道驶入，出示了电子批复文件。
边检人员核对身份，确认无误后挥手放行。
最后一道栏杆抬起。
车轮碾过地面那道象征性的白线，投影落在车身上的国徽标志缓缓移开。
余罪摇下车窗，回头看了一眼。祖国的土地在晨雾中渐渐模糊，熟悉的地形、语言、空气都留在了身后。
他收回目光，低声说：“走了。”
车子继续向前。
安怡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她的手有点凉，握着瓶子才慢慢回暖。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余罪刚刚建立了一个新的群聊，名字叫“清仓小队”。
群里只有四个人：余罪、安怡、林宇婧、苏雪。
第一条消息是余罪发的：“所有人保持静默通讯，每三十分钟同步一次位置。发现异常直接报坐标，不要等指令。”
安怡回复：“明白。”
她放下手机，忽然觉得有点累。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脑子却格外清醒。她靠在座椅上，闭了会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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