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一半，余罪的脚刚踩上地面，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新消息只有两个字：小心。
手指捏紧手机，他抬头看向对面。黑色越野车停在粮仓外空地，驾驶座下来一个戴帽子的男人。那人没看指挥车方向，径直走向押送组负责人，掏出证件晃了晃。
余罪停下动作，收回脚，轻轻关上车门。
他绕到货车侧面，借车身遮挡靠近。风从河岸吹来，带着泥腥味。他贴着墙根移动，视线死死锁住那两人。押送组长点头的动作很僵硬，说话时没看对方眼睛，右手不自然地按了下腰间对讲机。
余罪蹲下身，从裤兜摸出微型记录仪，对准男子侧脸拍了一张。照片放大后，证件边角有重印痕迹，像是后期覆盖过的防伪码。那人说话时不抬手，也不做手势，动作干净得不像普通人。
他知道反侦察。
余罪退回指挥车，拉开车门坐进去，顺手启动加密频道。
“林宇婧。”他压低声音，“押送环节有情况，一个外人正在接触押送组长，特征已记录，暂不抓捕，放长线。”
频道那头沉默两秒，“收到。我马上调附近监控，你别轻举妄动。”
“明白。”余罪关闭通话，转接安怡。
“物证移交暂停。”他说，“硬盘和清单残片留下副本，原件暂缓送出。”
“为什么？”安怡的声音冷静，“流程不能拖。”
“有人想查我们进度。”余罪盯着窗外，“刚才收到警告短信，现在就有个‘官方人员’出现在现场。你不觉得太巧了？”
安怡顿了顿，“好，我留一份数据包在本地服务器。”
通话结束，余罪重新打开笔记本。笔尖落在纸上，字迹比之前更稳。
他写下：“2025年4月7日，上午10:23，古寨河口突袭行动后续。三名嫌疑人已控制，核心团队昨夜跨境转移，目的地为邻国北部山区，代号‘夜莺巢’。”
写到这里，他停顿一秒，加重笔力继续写：
“建议立即启动跨境追击预案。由安怡协调法医中心跨境协作机制，提供医学技术支持；苏雪启用民间情报网络，排查近期异常通关记录；林宇婧主导与邻国警方对接，争取前置协查权限。”
每写一个名字，他就确认一次分工逻辑。这不是汇报，是布局。他知道上级审批要时间，但他可以先把架子搭起来。只要三人开始行动，流程就会被倒逼提速。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屋外，那个戴帽男人上了车。越野车掉头驶离，车牌被泥糊住，看不清归属地。余罪把刚才拍的照片传进内部系统，标记为“重点关注对象”，备注一句：“疑似深蓝境外分支成员，行为模式符合保护层结构特征。”
他合上笔记本，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涩，但他咽了下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林宇婧发来的加密文件。她调出了小镇周边三个小时内的所有车辆进出记录。那辆黑色越野车没有登记信息，进入时间是十点零七分，正是余罪收到“小心”短信前一分钟。
timing 太准了。
余罪把文件转发给安怡，“查一下这辆车有没有通过其他卡口，尤其是通往边境的路线。”
安怡回复很快：“正在比对卫星图，等结果。”
他又给苏雪发消息：“问一下道上最近有没有新人活动，特别是冒充执法人员的。”
苏雪回得更快：“早有人盯上了。昨晚就有消息说，有个‘穿皮鞋的’在打听补给路线。”
余罪盯着这句回复看了三秒。
穿皮鞋的——说明不是本地人，也不习惯走野路。这种人最容易暴露，但也最危险。因为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他起身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翻出一台便携信号扫描仪。这是从缴获设备里顺来的，能捕捉短频通讯。他开机后架在车顶，设定自动记录附近十分钟内所有异常频段。
做完这些，他回到座位，再次翻开笔记本。
这次他没写报告，而是画了一张关系图。
中间是“夜莺巢”，左边连着“冷链车”，右边连着“废弃气象站”，上方写着“Dr. K”，下方标注“未知交接人”。
他在“交接人”三个字上画了个圈，然后写下几个关键词：跨境、伪装、提前预警、内部泄露。
线索太顺了。他们刚抓到人，就有人立刻出现试探。要么是监视到位，要么是信息源就在队伍里。
但余罪不信内鬼。
他们这支队伍太临时，各路人马拼凑而成，连固定办公地点都没有。真有内鬼，早就暴露了。
更可能是对方有自己的情报网。
比如苏雪说的“黑鸦”，比如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皮鞋的”。
余罪把笔盖拧紧，放进笔袋。
他决定赌一把。
拿出另一部备用手机，登录一个从未用过的匿名号码，编辑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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