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站在湖边，风把他的外套吹得贴在身上。天刚亮，湖面冒着烟，远处那座建筑只剩个轮廓，正在往下沉。他手里握着手机，刚才那条“他们知道你回来了”的消息已经删了，可屏幕黑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人在看。
对讲机响了一声。
苏雪的声音传出来：“滨海市这边清完了，六个关联账户全部冻结。”
“嗯。”他应了一句，把对讲机塞回口袋。
手机又震了一下。不是普通来电，是加密专线的提示音。红色弹窗自动跳出来，标题写着【国际刑警·紧急通报】。
他点开。
“诺维森集团高层集体失联。财务总监携带生物密钥越境，最后通行记录为列支敦士登边境卡口。三名核心技术骨干脱离监控两小时，最后信号出现在波罗的海航线，疑似搭乘私人货轮转移。”
下面附了三条逃亡路径标记图。一条往北欧，两条绕行东欧陆路。
余罪盯着地图看了五秒，直接拨通林宇婧号码。
电话接通很快。
“查所有通往东欧的私人航班和地下港口，”他说，“重点排查带冷藏运输箱的目标。这批人不会空手跑，他们带着实验样本。”
林宇婧在那边敲键盘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已经有动静了。芬兰海关发现一架无注册私人飞机昨晚降落在拉普兰荒野，燃油补给记录异常。我让人调卫星图。”
“还有，”余罪顿了一下，“通知安怡，准备应对新型神经药剂的应急方案。这些人要是落地重组，第一件事就是重启活体测试。”
“她已经在整理解毒剂配方库，等你确认型号就会启动合成程序。”
余罪挂了电话，转身朝接应车辆走。车停在百米外的临时警戒线旁，车顶灯没亮，但引擎一直在运转。
他路过一台还在冒烟的设备残骸，弯腰捡起一块烧变形的金属片。上面有个齿轮眼标志，边缘焦黑。他捏了两下，扔进路边草丛。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湖面。水已经淹到控制塔一半，整个设施彻底断电。昨天晚上那一战，确实结束了。
但他知道，结束的只是分支。
真正的核心，早就跑了。
司机是个不认识的特勤队员，戴帽子，脸藏在阴影里。“去哪？”
“指挥车。”余罪打开平板，“先接内网。”
车子启动，轮胎压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声。车内暖气开着，但他还是觉得冷。不是天气，是那种感觉又来了——刚破完大案，还没喘口气，新火苗就烧到了脚边。
平板连上专案组加密频道。界面跳出来，三条逃亡路线被标成红点，正在实时更新追踪状态。
北欧这条线最急。那架无注册飞机还没再出现，但瑞典海岸警卫队报告，一艘悬挂马耳他旗的货轮昨天深夜偏离航线，进入禁渔区，雷达信号短暂消失四十分钟。
“这船有问题。”余罪指着屏幕，“让它消失的不是技术故障，是人为屏蔽。深蓝的人擅长这个。”
他把坐标发给林宇婧，让她协调北欧警方登船检查。
另一条陆路线更复杂。从波兰边境入境白俄罗斯，再转乌克兰西部，全程七千公里。这条路适合藏人，也适合运东西。尤其是那种需要低温保存的“货物”。
余罪想起赵局长女儿的生命维持系统。那种设备一旦断电超过十分钟，脑神经就会不可逆损伤。可这些人能带着技术骨干全身而退，说明他们的撤离计划早就做好了，连样本运输链都预留了冗余方案。
他们不是逃命。
是在搬家。
“苏雪。”他拨通另一个号码。
“在。”她的声音很稳。
“你在道上有没有听过‘冰盒’这个词？最近有没有人打听超低温运输渠道？”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有。三天前，一个莫斯科掮客在暗网挂单，收‘恒温零下八十度集装箱’，要求自带供电系统，能伪装成海鲜冷链。”
“什么时候成交的？”
“昨天下午。买家用比特币付款，没留名字。但我查到转账路径经过塞浦路斯一家壳公司，和诺维森的离岸账户有关联。”
余罪把这条信息同步到主图谱上。三个红点现在连成一张网，全都指向东欧某地。
“他们要重建实验室。”他说。
林宇婧回话：“我已经申请了跨境行动预授权，但批文下来至少要四十八小时。你现在过去，算越界。”
“等批文下来，人都建好第二代方舟了。”余罪关掉地图，“我不等。”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真要去？”
“先把指挥车开到机场。”余罪系上安全带，“我要见许平秋。”
车子加速驶离湖岸。身后，直升机开始盘旋，应该是当地警方来接手现场。远处隐约传来人声，有人在欢呼。
庆功会要开始了。
他知道那些人会等他。林宇婧、安怡、苏雪，还有专案组其他成员，都会在。他们会举杯，说“干得漂亮”，说“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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