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兰殿的苏棠,如同惊弓之鸟,殿内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墨尘的话语,裴琰血腥的过去,与北狄往来的嫌疑,以及那枚藏在发髻中的冰冷机关,像无数细密的丝线,缠绕着她,几乎令她窒息。
她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梳妆匣底层那隐秘的夹层,里面躺着“聆”字令牌、记载着破碎过去的薄册,如今又添了墨尘赠与的机关。这些物件沉甸甸的,既是希望,也是催命符。
留在他的身边,留意线索。
墨尘的嘱托言犹在耳。可如何才能“留意”?裴琰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无异于火中取栗。
她想起挽剑提及的裴琰私邸,想起他无意中提过的《寒江独钓图》。那是否真的是一条线索?还是她病急乱投医的妄想?
正心乱如麻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有大队人马停驻。紧接着,曹档头那冷硬的声音响起:“提督有令,请苏才人移步司礼监值房。”
裴琰要见她?在这个时辰?宫变刚刚平息,他不在前朝处理善后,见她做什么?
苏棠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碰了碰发髻中的机关耳珰,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跟着曹档头走出了漪兰殿。
司礼监值房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比往日更甚的肃杀之气。番役们垂手侍立,噤若寒蝉。裴琰并未坐在主位,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染了暗红血迹的蟒袍,未曾更换,背影挺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疲惫。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道:“来了。”
“提督召见,不知有何吩咐?”苏棠垂眸,声音平稳。
裴琰缓缓转过身。烛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凤眸依旧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进她灵魂最深处。
“杂家听闻,娘娘今日……出宫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棠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了!东厂的耳目,当真可怕!
“是。”她无法否认,只能承认,“臣妾心中郁结,去大昭寺为那些……罹难之人,上了炷香。”她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半真半假。
裴琰盯着她,半晌,忽而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而疲惫:“娘娘倒是心善。”他踱步走近,那身血腥气混合着冷檀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心悸的气息,“只是,这宫外……不太平。娘娘日后,还是安心待在宫里的好。”
这话是警告,也是禁锢。
“臣妾明白。”苏棠低眉顺眼。
裴琰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髻上,忽然抬手。苏棠身体瞬间绷紧,几乎要忍不住按下耳内的机关!
然而,他的手并未触碰她,只是虚虚地拂过她鬓边,取下了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极小枯叶。
“娘娘这发髻,有些松了。”他捏着那片枯叶,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棠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勉强道:“谢提督提醒。”
裴琰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深沉难辨,里面翻涌着苏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挣扎的东西。
值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裴琰才移开目光,转身走回书案后,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杂家累了,娘娘回去吧。”
这就让她走了?苏棠有些意外。他召她来,似乎就只是为了确认她出宫,并警告她一句?
她不敢多问,躬身行礼:“臣妾告退。”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裴琰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记住杂家的话,安分待在宫里。外面的事……不是你该掺和的。”
苏棠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司礼监值房。
回到漪兰殿,她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裴琰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不要与宫外势力接触?还是……在隐晦地提醒她,外面很危险?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日,宫中气氛依旧压抑,但前朝的清洗似乎暂时告一段落。裴琰依旧忙碌,未曾现身漪兰殿。苏棠每日除了去太后宫中例行请安,便是待在殿内,看似安分守己,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墨尘的嘱托和那渺茫的线索。
转机出现在一个午后。曹档头突然来访,带来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才人,提督吩咐,他在宫外的私邸近日需整理一些旧物,想着才人字迹清秀,心思也细,想请才人过去帮忙清点登记一二。”曹档头语气平板地传达着命令。
裴琰的私邸?清点旧物?
苏棠的心跳骤然加速!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她正愁如何接近那里,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巧合?还是……裴琰的又一次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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