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这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臣妾……遵命。”苏棠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乘坐着东厂的马车,苏棠再次出了宫。这一次,目的地明确——裴琰在宫外的私邸。
宅邸位于京城西区,并非想象中那般奢华张扬,反而是一处看起来颇为清雅幽静的院落,白墙黑瓦,与墨尘那处宅子竟有几分相似。门楣上连个牌匾都没有,低调得不像是一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的居所。
曹档头引着她入内,宅邸内部亦是如此,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颇具匠心,只是处处透着一股冷清,仿佛久无人居。
“书房在这边,才人请。”曹档头将她引至一处独立的院落。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陈旧的墨香和书卷气扑面而来。书房极大,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卷宗,其中不乏一些兵法典籍、舆图志异,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机关、医药的孤本。这与他在宫中所展现的、纯粹权阉的形象大相径庭。
苏棠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了墙壁——她在寻找那幅《寒江独钓图》!
很快,她在书房内侧的主墙壁上,看到了那幅画。画作古朴,意境苍凉,一叶扁舟,一个孤寂的蓑笠翁,独钓于寒江之上。那孤绝的意味,竟与裴琰给她的感觉,有几分诡异的契合。
曹档头指着书房一角几个打开的大箱笼道:“要清点的便是这些箱笼里的书籍和杂物,才人只需按类登记造册即可。杂家在外等候,才人若有需要,唤一声便是。”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只剩下苏棠一人。
她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机会!这就是机会!
她强迫自己先按部就班地开始清点箱笼里的物品。大多是些书籍、字画、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摆件。她一边机械地登记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那幅《寒江独钓图》。
时间一点点过去,箱笼里的物品清点过半,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苏棠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装作欣赏画作的样子,缓缓走到那幅《寒江独钓图》前。
画作装裱精美,画轴似乎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光滑的画轴,仔细感受着。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右侧画轴顶端时,感觉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就是这里!
她试着轻轻按压,旋转……没有任何反应。她又试着向左旋转……依旧不动。
难道猜错了?苏棠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不死心,再次仔细抚摸整个画轴。终于,在左侧画轴的底部,她发现了一处类似的、但更为隐蔽的凸起。她同时按住左右画轴底部的凸起,用力向中间一推!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
紧接着,旁边一个书架竟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的暗门!
苏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找到了!她真的找到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入了暗门之中。
身后,书架缓缓滑回原处。
暗门后是一道向下的石阶,通往一个幽暗的地下密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淡淡药草混合的味道。
密室内没有窗户,只在角落点着一盏昏黄的长明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苏棠看清了密室内的情形——这里更像是一个档案室和……制药房的结合体。
靠墙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卷宗、账册。另一边则是一个不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制药的工具和瓶瓶罐罐。
苏棠的心跳得飞快。证据!这里一定藏着裴琰的秘密!
她首先冲向那些卷宗。随手抽出一本,翻开,里面记录的竟然是朝中众多官员的把柄、隐私,甚至是一些构陷的“证据”!触目惊心!
她又翻看其他,有关于漕运往来的秘密账目,有与各地藩王、边将的暗中通信……她快速翻阅着,寻找着与北狄相关的记录。
终于,在一个标记着“狄”字的铁架上,她找到了一本用牛皮包裹的册子!
她颤抖着手打开,里面赫然是裴琰与北狄往来的人员名单、时间、地点,甚至还有几次“货物”(极可能就是军械)交接的详细记录!其中几次,赫然提到了“黑水河”与“兀术亲卫”!与挽剑所言完全吻合!
除此之外,还有几封密信,看笔迹和口吻,是北狄那位名叫兀术的大将写给裴琰的,信中语气颇为熟稔,甚至提及了某种“大事已成后的约定”!
铁证如山!
苏棠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凭实据摆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依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裴琰……他真的通敌卖国!
她强忍着眩晕,迅速将最关键的那本册子和几封密信塞入怀中。她不敢多拿,怕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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