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太好了！”
橙小澄激动得跳了起来，像一只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小鹿，一把抱住了陈潇的胳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周围同学善意的、起哄的口哨声，像潮水般涌来，将陈潇瞬间淹没。
他的身体，在一刹那间，变得僵硬无比，像一尊被突然点亮的、不知所措的雕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正紧紧地、毫无间隙地贴着他的手臂；
他能闻到，她发丝间传来的一阵阵淡淡的、像柑橘味的洗发水一样的清香；
他能感觉到，她那颗因为激动而疯狂跳动的心，正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一下地，有力地撞击着他的皮肤。
那每一次撞击，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房上。
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那股热意从脖颈处升起，迅速蔓延至耳根，让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窘迫”这个词，是有温度的，是滚烫的。
他有些笨拙地，想抬起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反应，是他长期以来形成的、用以保护自己个人空间的防御机制。
但是，那只手，抬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她。
她正埋着头，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找到了最安全巢穴的、满足的小猫。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纯粹的快乐。
他忽然，就下不了手了。
他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剧烈的内心风暴后，最终，只是极其不自然地、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后背上，拍了拍。
那动作，僵硬、生涩，像是在执行一个从未学习过的、复杂的程序。
橙小澄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烧得比陈潇还要厉害。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过于亲密的距离。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陈潇看着她那副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的娇羞模样，心中那股因为被起哄而产生的烦躁，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柔软的、带着些许好笑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橙小澄偷偷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并没有生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反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柔和的光。
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活泼的样子，拉起他的手，就往报名处跑去。
“快快快！我们去报名！去晚了就没名额了！”
陈潇被她拉着，踉跄了一下，随即，只能无奈地、却又带着些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跟上了她的脚步。
报名处设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一张长长的桌子后面，坐着几个戴着袖章的学生干部。
桌子上，堆着一沓沓报名表，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抽奖箱，里面装满了各种小礼品。
橙小澄拿起一张报名表，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趴在旁边的桌子上，认真地填写起来。
陈潇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他看着她握着笔的、纤细的手指，看着她因为专注而微微嘟起的嘴唇，看着她填写“队名”那一栏时，那副冥思苦想的可爱模样。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跳跃的音符，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他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为了谁”这个选项。
他的一切行为，都基于严密的利弊分析和最优解。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将所有的变量都纳入自己的计算范围之内。
可是，刚才那个“好”字，是从哪里来的？
它不符合任何逻辑，它是一个纯粹的、感性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答案。
它让他不得不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不得不将自己置于一个他最厌恶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公开场合。
他试图分析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动机。
是因为不想让她失望吗？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全部。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除了那份不想让她失望的责任感之外，还隐藏着一种更隐秘、更陌生的情绪。
那是一种……渴望。
他渴望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答应而绽放出那样灿烂的笑容。
他渴望参与到她的快乐之中，而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渴望成为她那份快乐的源头，而不是一个被她拉着、被动接受的背景板。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恐慌。
他发现，橙小澄这个“变量”，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人生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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