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勉强撑起身子,啜了口水,喉间的干灼稍得缓解:“多谢周伯。”
周伯四下张望,确定无人监视,才凑近低声道:“林先生又托我带话来了。”
余尘眼中闪过光亮:“他怎么说?”
“他说:‘杏花胡同第三棵槐树下,有你要的东西。钥匙在老地方。’”周伯顿了顿,“林先生还特别嘱咐,要你保重身体,切莫轻举妄动。”
余尘心跳加速。杏花胡同第三棵槐树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意指三皇子府上有线索。钥匙在老地方,则是提醒他回忆他们共同埋藏某物的地方。
“他还好吗?”余尘问道,敏锐地察觉到周伯转达时语气中的异样。
周伯犹豫片刻:“林先生看起来很疲惫,眼神里有种决绝,像是做了重大决定。”
余尘闭目沉思。林晏不仅指明了调查方向,还暗示已有重要证据,更传递出一个信息:他正在采取极端行动,且风险极大。
“周伯,麻烦你下次见到林晏时,告诉他一句话:春风十里,不如归去。”
周伯疑惑地点头,不明白这句诗的含义。但余尘知道,林晏会懂——这是他们年轻时共同立下的誓言缩写,原句是“春风十里扬州路,不如归去看桃花”,暗示若一方涉险太过,另一方应当抽身而退。
待周伯离去,余尘在黑暗中艰难地翻了个身,背部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他明白林晏正在为他冒险,这比身上的伤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三皇子被下毒,自己蒙冤,林晏涉险——这一切背后必定有张巨大的网。余尘回想起事发当日,他照常入宫为各位皇子请脉,在三皇子处发现脉象有异,似是中了慢性毒。他刚将这一发现记录在案,当晚就被诬陷谋害皇上。
现在林晏指引他关注三皇子府,意味着下毒之人可能与三皇子身边人有关。而钥匙在老地方...余尘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与林晏曾将一些重要文书埋在城西一座废弃道观的神像下。
难道林晏在那里藏了什么证据?
次日清晨,林晏早早来到刑部,心神不宁地处理着日常文书。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想必是听闻了他与余尘的交情,纷纷避而远之。唯有老主事陈明悄悄塞给他一包伤药:“给余太医带的,听说大理寺狱里不好过。”
林晏感激地接过,正要道谢,却见靖王府的仆人匆匆而来:“林先生,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靖王府内气氛凝重。靖王面色阴沉地递给林晏一封密函:“事情有变。有人先我一步向皇上进言,说余尘案另有隐情,皇上已命三司会审。”
林晏心中一紧:“这不是好事吗?”
“若是正常的三司会审自然是好事。”靖王冷笑,“但主审官是德妃的兄长,刑部尚书刘墉。你我都知道德妃与四皇子的关系。”
林晏想起那些记录着德妃娘家药铺提供南疆草药的证据,顿时明白了靖王的担忧。
“王爷的意思是,刘墉会借机将罪名坐实,甚至可能牵连更多人?”
靖王点头:“更麻烦的是,太子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如今两派相争,余尘成了棋子,而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晏一眼,“也已是局中人。”
林晏感到一阵寒意:“王爷答应我的事...”
“我依然可以保全你的性命,但条件需要变更。”靖王压低声音,“我要你继续搜集证据,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指证太子一党。”
林晏震惊地看着靖王:“王爷不是一直保持中立吗?”
“时局变了。”靖王目光深邃,“太子暴虐,若他登基,天下必将大乱。我原本想静观其变,但如今看来,不得不选边站了。”
林晏终于明白,靖王并非真心要帮余尘平反,而是想借此案打击太子势力。他陷入更深的道德困境:若配合靖王,或许能救余尘,却会卷入更大的政治漩涡;若不配合,不仅余尘难保,自己也可能性命不保。
“我需要时间考虑。”
靖王冷笑:“林晏,你还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从你收集那些证据开始,就已经是太子党的眼中钉。现在只有我能护你周全。”
林晏垂首不语。他知道靖王说得对,自己早已入局,难以抽身。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此时,我要你的答案。”靖王拂袖转身,又停顿片刻,“对了,余尘昨夜托老狱卒带话给你:‘春风十里,不如归去。’”
林晏心中一痛。余尘果然看出了他的冒险,劝他抽身而退。可事到如今,他怎能弃余尘于不顾?
离开靖王府,林晏直接去了城西废弃道观。在那尊破损的三清神像下,他果然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是余尘留下的太医院秘录副本和一些往来信件。最令林晏震惊的是一封余尘亲笔信,墨迹尚新,显然是不久前埋下的:
“林兄如晤:若你见此信,则我恐已遭不测。近日太医院中暗流涌动,我发现三皇子脉象有异,似中慢性奇毒。更可疑者,四皇子近侍屡次打探皇上脉案。我怀疑下毒者非为一派,而是两党皆欲借此铲除异己。若我遇险,切莫贸然相救,恐中圈套。切记,真相关键在三皇子乳母李氏处。尘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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