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六沉思良久,忽然道:“有一个!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像是林文渊的子侄辈。我记得林文渊叫他...‘晏儿’。”
余尘如遭雷击:“您确定是‘晏儿’?”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赵老六肯定地说,“因为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来岁,却异常冷静,我还奇怪为何让一个孩子参与这等机密事...”
余尘脑海中一片混乱。十八年前,林晏才十岁,竟然已经参与陷害他父亲的阴谋?那么这些年来,林晏对他的友谊,那些暗中相助,难道都是演戏?都是为了监视他?
想起今日山坡上那个射箭救他的身影,分明就是林晏。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余尘心乱如麻。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希望,却发现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信任与怀疑,友谊与阴谋,真相与谎言,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他牢牢困住。
庙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余尘警觉地握剑起身。
“余公子莫慌,老朽又来叨扰了。”那个神秘老翁笑着走进山神庙,仿佛赴约而来。
“是您?”余尘惊讶不已,“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翁自顾自在火堆旁坐下:“这天下之事,有心人自然知晓。”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赵老六,“看来公子已经找到想要的了?”
余尘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屡次相助?”
老翁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与余尘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令牌:“老朽乃‘月影’统领,奉旨查办临安贪墨案已久。”
余尘震惊:“陛下也知道此事?”
“陛下圣明,早已察觉朝中有一股势力盘根错节,贪墨军饷,结党营私。但苦于没有证据,且牵涉太广,不便打草惊蛇。”老翁低声道,“《临安秘事》原本就是月影暗中编纂,不料被叛徒窃取,流落民间。我们一路追查,发现它最终到了公子手中。”
余尘恍然大悟:“所以那日刑场...”
“是月影救了你。”老翁点头,“我们发现公子正直勇敢,是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你与林家有过节,绝不会被他们收买。”
余尘苦笑:“所以我也只是棋子一枚?”
“天下人谁不是棋子?”老翁意味深长地说,“关键是,你选择做什么样的棋子,为何而战。”他站起身,走至庙门,“青衣组织背后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何不与月影合作,既为你父亲平反,也为天下除害?”
余尘沉思良久。他知道,一旦答应,就再无回头之路。前路必然腥风血雨,危机四伏。
但想起父亲蒙冤而死,想起那些因《临安秘事》丧命的人,想起临安城中那些被权贵欺压的百姓,他的目光逐渐坚定。
“我需要做什么?”
老翁满意地笑了:“首先,你要活下去。青衣组织已经全力追杀你,临安城是回不去了。向南走,到泉州港,那里有月影的人接应。届时,自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
“那我...”余尘看向赵老六。
“老人交由我安置,必保他平安。”老翁承诺道。
余尘点头,最后看了眼北方—临安城的方向。那里有他未完成的使命,有他需要揭开的真相,还有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林晏。
“对了,”老翁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小心林晏。那个人,远比你看得到的复杂。”
余尘心中一震,没有回答。
残月如钩,挂在天际,将清冷光辉洒向大地。余尘踏着月色向南而行,前路漫长而未知。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为了一己恩怨,而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而战。
临安城中,林晏站在相府高楼上,同样望着那弯残月。手中酒杯已空,他却浑然不觉。
“余尘已经南去,月影的人接应了他。”暗卫禀报。
林晏点头,神情复杂。今日他冒险救余尘,已然与叔父摊牌。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艰难残酷。
“公子,为何要如此相助余尘?他若得知真相,必定视您为仇敌。”暗卫忍不住问。
林晏望着远方,轻声道:“有时候,保护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他远离你。仇恨比信任更能让人活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半月玉佩,与余尘那枚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更何况,有些路,注定要独自走完。”
夜空中的残月忽然被乌云遮蔽,大地陷入一片黑暗。林晏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更大的阴谋与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而他和余尘,都被卷入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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