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过溪边,她还在那里。只是手里的铃铛少了一个,红绸子空了一截,垂在水里,被鱼咬着往深处拖。
“丢了一个。”她喃喃地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水底,“要找回来的,不然凑不齐三声了。”
善突然想起村里的老井。上周淘井时,工人从泥里挖出个银铃铛,上面缠着半截红绸,当时以为是谁掉的,就扔在了井台边。
“我知道在哪。”善说着,拉着她往老井跑。她的手冰冷刺骨,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攥得善手腕生疼。
井台边的铃铛还在,上面的红绸和她手里的正好对上。她刚要去捡,铃铛突然自己滚进井里,“咚”的一声,没了动静。
“它不想回来。”阿秀的声音发颤,脖子上的勒痕突然变深,“就像我爹,他也不想回来。”
井里突然传来“叮铃”声,一声,两声……水面泛起圈涟漪,里面浮起无数个银铃铛,红绸子在水里缠成网,网上挂着些零碎的东西——小孩的鞋,女人的发簪,还有半块银匠的工具。
“他们都在下面。”阿秀指着水面,她的脸开始变得透明,蓝布衫像被水泡烂般融化,“那些等不到人的,都被铃铛勾下来了。”
善看见水面的涟漪里,映出自己的脸,脖子上也慢慢浮现出一道勒痕。井里的铃铛声越来越急,像有无数只手在拉善往下坠。
“你听,”阿秀的声音从井里传出来,带着铃铛的脆响,“第三声要响了……”
善拼命往后退,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低头一看,是那截红绸子,从井里钻出来,缠上善的脚踝,越勒越紧。水面的铃铛突然一起炸开,响声震得善耳膜出血,最后一声“叮铃”落时,阿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井里,只有那串少了一个的铃铛浮在水面,红绸子对着善,轻轻晃动。
后来,村里的老井被填了。可每逢暴雨夜,溪边总会传来铃铛声,一声,两声,却总也等不到第三声。
有人说,阿秀还在找她爹。也有人说,她在等下一个听到铃铛声的人,好把最后一声响补全。
而善再也不敢靠近溪边。因为每个雨夜,善都能听见口袋里有铃铛在动——那天从井边逃回来时,不知何时多了个银铃铛,红绸子缠着善的手指,打了个解不开的死结。那死结缠在指根,像长进肉里的刺。阴雨天时会发烫,烫得善直想把手指剁下来。有次善用剪刀去挑,红绸子突然收紧,勒得指骨咯吱响,剪刀尖划破的地方,渗出来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像井里的泥水。
暴雨夜来得越来越勤。每次雷声滚过,窗外就会飘来铃铛声,一声比一声近,像是有人举着铃铛,顺着墙根往善屋里爬。善用棉花塞住耳朵,可那声音能钻进来,直接敲在脑壳上,震得太阳穴突突跳。
第五个暴雨夜,善听见窗棂被什么东西撞得咚咚响。撩开窗帘一角,看见溪边的阿秀正站在窗台下,蓝布衫湿得能拧出水,手里的铃铛只剩五个,红绸子短了一大截,缠在她手腕上的圈数却多了,勒得皮肤发青。
“还差两个。”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善,“找到它们,就能响三声了。”
善这才发现,她的脚边堆着些东西——是村里失踪的两个人的鞋,一双是王木匠家的小儿子,一双是卖杂货的李婶。鞋上都沾着泥,鞋口缠着半截红绸,和善指头上的一模一样。
“它们不跟我走。”阿秀低头踢了踢那些鞋,铃铛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吓得善猛地缩回手,“但你可以帮我呀,你的铃铛会带路。”
指头上的红绸子突然自己动了,像条小蛇,顺着胳膊往上爬,缠上善的脖子。窒息感涌上来时,善看见窗外的阿秀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齿白得发青,像井里的鹅卵石。
“你看,它想回去了。”她指着善脖子上的红绸,“跟我去溪边吧,把剩下的铃铛找回来,我们就能一起等了。”
善被红绸子拖着往门外走,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沟。暴雨打在身上,疼得像鞭子抽,可善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向溪边——那里的水面泛着绿光,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抓着漂浮的铃铛,红绸子在水里织成一张大网,网眼里卡着些模糊的人影,都是这些年村里失踪的人。
阿秀站在水边,手里的铃铛又少了一个。她接过善指头上的那个,小心翼翼地串进红绸,然后指着水底:“最后一个在下面,你去拿。”
水里突然浮起张脸,是王木匠的小儿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叼着个银铃铛,红绸子从他喉咙里穿出来,在水面漂着。
“他不肯交出来。”阿秀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去抢,抢过来,我们就凑齐了。”
红绸子猛地把善往水里拽,冰冷的河水瞬间灌满口鼻。善看见王木匠儿子的手抓着自己的脚踝,指甲嵌进肉里,他嘴里的铃铛在善眼前晃,铃舌上刻着个“秀”字——是阿秀爹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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