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离京的銮铃还在官道上响着,骆思恭已带着锦衣卫围住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府邸。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还沾着昨夜的露水,门楣上悬挂的 “司礼监掌印府” 匾额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与内里即将掀起的风暴形成诡异的反差。
“动手。” 骆思恭的声音压得很低,飞鱼服上的金线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冷光。锦衣卫们早已按捺不住,铁钎砸在门锁上的脆响划破清晨的宁静,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前院的假山后,冯保豢养的雪白猎犬狂吠着扑出来,却被锦衣卫一棍打晕,呜咽着倒在青石板上。管家抱着账册想往后门跑,刚掀开垂花门的帘子,就被守在那里的缇骑按住,粗糙的麻绳瞬间捆住了他的胳膊,账册散落一地,露出里面 “某年月日收某官纹银千两” 的字迹。
“搜!仔细搜!” 骆思恭踩着满地狼藉往里走,靴底碾过破碎的瓷片发出咯吱声。冯保的卧房里,描金拔步床上的锦被还带着余温,梳妆台的抽屉里塞满了女人的首饰 —— 光金镯子就有三十多只,成色最好的那只上面还刻着 “内帑监造” 的字样,显然是李太后赏赐的珍品。
最惊人的发现藏在书房的暗格里。当锦衣卫撬开第三块地砖时,一股霉味混杂着金银的气息扑面而来。砖下的地窖里,码着整整齐齐的银锭,每十锭一封,用红绸捆着,上面的 “官银” 二字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寒光。旁边的木箱里装满了金条,每条都刻着苏州、扬州等地的地名,显然是从各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大人,这里还有!” 一个锦衣卫从书架后的密室里拖出几个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珍珠玛瑙的光泽几乎晃瞎人眼。最大的那颗东珠足有鸽子蛋大,放在掌心能感觉到温润的凉意,一看就是贡品;翡翠摆件雕成白菜、如意的形状,绿得像要滴出水来,底座还刻着 “万历十年制” 的款识 —— 正是冯保去年从织造局 “借” 来的。
清点持续了整整一天。当骆思恭将清单呈给朱翊钧时,东宫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洒金宣纸的清单上,数字密密麻麻:白银一百零七万两,黄金五千三百两,东珠九十二颗,翡翠玛瑙三百余件,田地八十顷,商铺四十二间…… 最底下那行 “共计折合白银一百三十万两” 的朱批,像一道血痕刺痛了眼睛。
“这些年,他贪了不少啊。” 朱翊钧的指尖划过 “内帑银二十万两” 的条目,指腹沾着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冯保掌管司礼监批红权,每年经手的内帑银不计其数,没想到竟敢直接挪用二十万两,胆子大得惊人。
小李子捧着刚沏的参茶,看着那串东珠清单,舌头都打了结:“万岁爷,这…… 这比国库还多啊!去年江南水灾,朝廷才拨了五十万两赈灾,冯公公一个人就贪了这么多……”
“他不是一个人。” 朱翊钧将清单扔在案上,烛火被气流掀得摇晃,“没有李太后的纵容,没有外臣的孝敬,他哪来这么多银子?” 他想起冯保替李太后修佛堂时虚报的三万两工价,想起两广总督送的那座翡翠屏风 —— 这些账,迟早要一笔笔算清楚。
“陛下,这些赃银该如何处置?” 骆思恭的声音里带着请示,目光落在清单上那笔 “盐税银十五万两” 上,那是冯保借着推行一条鞭法的名义,从盐商手里敲诈来的。
朱翊钧拿起朱笔,在清单上圈划:“五十万两充入国库,交给户部补湖广军饷的亏空;三十万两拨给辽东,做李成梁的兵饷;剩下的…… 存入内库。” 他顿了顿,笔尖在 “内库” 二字上停顿片刻,“告诉户部,就说是冯保‘捐献’的,也算他为大明做了最后一点贡献。”
小李子听得咋舌。五十万两补亏空,三十万两充军饷,剩下的五十多万两入内库 —— 陛下这是把冯保的赃银分了个干干净净,既填了国库的窟窿,又拉拢了边军,还充实了自己的私库,一石三鸟。
骆思恭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他转身时,瞥见陛下案上还放着另一张纸,上面列着冯保党羽的名字: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东厂提督张鲸、御马监太监孙隆…… 看来,清除冯保的势力还没结束。
查抄冯保府邸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京城。百官们在朝房里交头接耳,脸色都带着惊惧。
“一百三十万两!我的天爷,这要堆成山了吧!” 礼部侍郎用折扇敲着手心,声音里带着后怕。他去年为了让儿子进国子监,给冯保送了五千两银子,此刻那银子像在怀里烧得慌。
“更可怕的是陛下的手段。” 户部尚书王国光捋着胡须,眼神凝重,“冯保是李太后的心腹,说贬就贬,说抄就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在告诉咱们,谁要是敢贪赃枉法,不管后台多硬,下场都一样。”
申时行站在廊下,望着司礼监的方向。那里的灯笼已经换成了新太监的名字,往日冯保的亲信都被调去了浣衣局、净军所这些苦差事,整个司礼监像被刮了层皮。他想起张居正临终前的嘱托 “陛下聪慧,当以国事为重”,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位年轻的天子不仅聪慧,更有雷霆万钧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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