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小队近乎全军覆没、队长壮烈殉难的噩耗,如同一块被烧得滚烫、然后狠狠投入冰水的烙铁,在星陨城高层核心圈内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极致的悲愤与刺骨的寒意交织,最终凝聚成一种不容置疑、不容丝毫犹豫的决断。外部求援的路径被敌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斩断,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如同最后一记警钟,震醒了所有尚存一丝侥幸心理的人。星陨城,已被逼至真正的墙角,除了依靠自身的力量,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杀出一条血路,再无其他选择。所有的摇摆、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都必须被彻底摒弃,如同剜去腐肉般坚决。
楚离下达的命令,去除了所有修饰,只剩下最核心的意志,冰冷而坚硬:“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黑山部族内,以莫多格为首的所有叛乱核心分子及其死党。时限:明日黎明第一缕曙光降临之前,必须彻底肃清,不留任何后患。”
整个星陨城的战争机器,在这道最终指令下,如同沉睡的巨兽猛然惊醒,开始以最高效率、最隐秘的方式疯狂运转。巴顿亲自筛选并秘密训练了数月的那二十名精英中的精英,早已在城内某处绝对隐蔽的地下训练场内,完成了最后一次装备检查、战术推演以及精神动员。他们换上了特制的、能够完美融入夜色的深灰近黑夜行衣,衣料表面经过特殊处理,能有效吸收光线,减少反光;裸露的皮肤涂抹了由索菲亚紧急调配的、散发着淡淡苦杏仁味的药膏,用以消除人体固有的气息;他们使用的武器,无论是短刃、匕首还是弓弩,刃口都经过了哑光处理,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反射出哪怕一丝微光。没有战前慷慨激昂的宣誓,没有对未来的憧憬或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二十双在昏暗中闪烁着狼一般冰冷、专注光芒的眼睛,以及彼此间通过细微手势和眼神交汇传递的、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决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引而不发的杀意。
与此同时,托马斯负责的内政与情报系统也高速开动。他以“追捕小股流窜至城郊、试图劫掠商队的悍匪”为公开借口,巧妙地加强了夜间所有城门的出入管制,并在城内几个主要街区以及靠近黑山族地的区域,增派了明面上的巡逻队,制造出紧张但对内的假象,确保“清道夫”行动可能产生的任何细微动静,都会被合理化的解释所覆盖,不会引起普通民众不必要的恐慌和猜测。在他的案头,一份早已准备多时、措辞严谨、逻辑清晰、并附有部分间接证据(如目击证词、资金往来异常记录等)的公告文书已然成型。这份文书历数了黑山部族(主要聚焦于莫多格一系)暗中勾结“外部敌对势力”、非法囤积制式军械、密谋武力叛乱、危害城市安全等累累罪行,只待行动成功的信号传来,便会立刻公之于众,抢占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
是夜,天公似乎也站在了星陨城一边。月隐星沉,浓重如墨的乌云彻底遮蔽了天穹,将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也吞噬殆尽。呼啸的荒原之风穿过城墙垛口,发出如同冤魂哭泣般的呜咽声,完美地掩盖了潜行者本就可控到极致的脚步声。这是一个为杀戮与隐秘行动而生的完美夜晚。
子夜时分,巴顿亲自带领着这支凝聚了星陨城最精锐力量的“无声利刃”,如同二十道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黑山部族聚居地外围的预定潜伏点。借助连日来斥候们冒着极大风险、甚至付出生命代价换来的精确情报,他们已经对目标区域了如指掌:莫多格及其三名主要心腹头目的具体住所位置、建筑结构、起居习惯;那批致命重弩和毒箭藏匿的、伪装成普通杂物仓库的石屋确切地点及守卫配置;乃至夜间巡逻守卫的换岗时间、路线以及哨兵们习惯性的懈怠点。
巴顿隐藏在阴影中,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锐利的目光扫过沉寂的部族聚居地。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身后黑暗中的某个方向,做出了一个极其简洁、却含义明确的手势——“行动开始”。
二十道黑影瞬间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无声无息地散开,按照预先反复演练过的方案,迅速分成四个五人战术小组,如同四把经过精密校准的手术刀,沿着各自被分配的最佳渗透路线,利用帐篷的阴影、简陋房屋的转角、堆积的杂物以及风声的掩护,向着锁定的目标疾速潜行而去,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第一小组,由巴顿手下最沉稳老练的副官带队,目标直指那座藏匿着重弩的“军械库”。两名身手最敏捷、擅长潜伏与无声格杀的队员,如同壁虎般贴着地面匍匐接近仓库门口。那里,两名隶属于莫多格的亲信守卫,正抱着武器,靠在门框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几乎没有丝毫征兆,两支细若牛毛、淬有高效麻痹毒素的吹箭,从黑暗中精准射出,瞬间没入了两名守卫暴露的脖颈。他们身体猛地一僵,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另外两名队员立刻从阴影中闪出,迅速将失去意识的守卫拖到旁边一堆废弃的皮革后面隐藏起来。与此同时,小组中那位精通各种锁具结构的队员上前,借助特制的工具,在几乎不发出任何金属摩擦声的情况下,只用了短短几次心跳的时间,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那把看起来相当坚固的铁锁。小组迅速潜入仓库内部,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确认了那十架保养良好、闪烁着危险幽光的帝国制式重弩,以及旁边三个密封的木匣——里面正是那令人忌惮的淬毒弩箭。他们没有试图破坏或带走这些军械,而是留下两名队员在仓库内隐蔽处看守,确保在行动结束前,这批武器不会被任何漏网之鱼动用,成为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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