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院的蕙兰轩内,宾客满座,礼乐悠扬,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吉时已过,主角却迟迟未至,主持仪式的老王妃脸色越来越沉,底下观礼的宗室贵胄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瑞王妃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慕容烈眉头紧锁,手按在佩剑上;苏尚书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地扫视全场。皇帝虽未亲临,但谁都明白,这里的每一丝动静都会立刻传回宫中。
就在气氛几乎凝固到极点时,蕙兰轩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门口。
逆着光,只见敖清如牵着姜璃的手,一步步走了进来。敖清如依旧穿着那身粗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简单的髻,没有任何珠翠,却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而她身边的姜璃,竟还穿着那身因策马狂奔而沾了尘土、略显凌乱的学子服,发髻松散,脸上甚至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未干的泪痕,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写满了不驯与坚定。
(底下瞬间一片哗然!)
(司徒秀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慕容筝差点要为这出场方式喝彩,被苏婉音一把按住。)
(老王妃气得胡子都在抖:“成、成何体统!这、这身打扮……”)
敖清如对所有的议论和目光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主位前,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气得脸色发白的老王妃,声音清晰,不容置疑:
“老身敖清如,今日,亲自为我孙女姜璃,行及笄之礼。”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她竟然真的敢来!不仅来了,还如此直接地宣告!
(老王妃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陛下有旨……”)
“陛下若有异议,可亲自来与老身理论。”敖清如淡淡打断她,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今日,在这里,我是她唯一的血亲长辈,这及笄礼,只能由我来。”
她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看向姜璃,眼神复杂,有无奈,有心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温柔。她接过旁边早已看呆了的礼官手中托着的木梳(那礼官几乎是下意识递过来的),声音放缓:
“璃儿。”
姜璃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当着所有皇室宗亲、文武重臣的面,“噗通”一声跪在了敖清如面前的地面上,脊背挺得笔直。
没有华丽的赞者唱诵,没有繁琐的三加礼服,更没有象征性的父母训诫。
敖清如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姜璃有些散乱的头发。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梳齿划过青丝,仿佛也梳理着这些年颠沛流离的岁月与深入骨髓的恩怨。
(底下有人忍不住低呼:“这、这不合礼制!初加应用……”)
(敖清如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那人瞬间噤声。)
梳通头发,敖清如从自己苍白的发间,取下了一根她用了很多年、材质普通却打磨得光滑无比的乌木发簪。
“此簪随我半生,见过北境风沙,历过玉京血火。”她将发簪缓缓插入姜璃绾好的发髻中,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今日赠你。不祝你荣华富贵,不盼你母仪天下。”
她凝视着姜璃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只愿你,从此发韧于心,行立于世。不仰仗谁,不畏惧谁。守住你本来的样子,像这乌木,外朴内坚。”
没有“弃尔幼志,顺尔成德”的古板训言,只有这最朴素、也最铿锵的期望。
姜璃仰头看着婆婆,眼圈通红,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璃儿,谨记婆婆教诲!”
及笄礼成。
没有掌声,没有祝贺。满堂宾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离经叛道、却又莫名震撼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大概是泱都有史以来,最简陋、最不合规矩,却也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及笄礼。
敖清如弯腰,将姜璃扶起,为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牵起她的手,转身,面向众人。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张或震惊、或愤怒、或复杂的面孔,最后,拉着姜璃,朝着皇宫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全了最后的礼数。
礼部的官员便已捧着正式的文书,脚步匆匆地赶到了敖清如和姜璃暂时落脚的小院。
为首的依旧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宗正,只是这次,他脸上少了之前的为难与尴尬,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肃穆。他身后跟着的礼部属官手中,托着的不再是二选一的抉择,而是两份已然加盖了朱红大印、墨迹已干的誊黄文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懿大长公主敖清如,朕之姑母,太祖武皇帝同胞妹也。 秉性贞静,风骨昭然。昔因故离京,今既归宗,着即恢复圣懿大长公主全部尊号、仪制、食邑,赐居静安堂,享亲王禄。”
老宗正的声音顿了顿,转向第二份文书,语气更为郑重:
“永嘉郡主姜璃,乃太祖武皇帝嫡亲孙女,朕之甥女。 其母敖诗韵,朕之胞妹,追封孝愍公主。姜璃秉性聪敏,柔嘉维则,今已及笄,着即正名入牒,复其皇裔之本,册封为永嘉郡主,赐金册,享郡主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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