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姜璃微微歪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敖清如说
“婆婆,按常理,皇帝的外甥女不是该封郡君吗?舅舅这‘郡主’封号,是给我开了后门,还是想把架在火上烤?”
那老宗正仿佛料到有此一问,不卑不亢地躬身补充道
“郡主殿下明鉴。依照祖制,陛下之外甥女,确常封郡君。然,永嘉郡主您乃太祖皇帝嫡亲血脉,身份尊贵非凡,非寻常外戚可比。 陛下感念血脉至亲,追思孝愍公主,特旨破格晋封郡主,以示恩宠,亦正本源。”
这番解释,既点明了常规,又道破了此次破格的缘由——姜璃身负太祖敖子源的血脉,其身份本就高于一般皇族外戚,皇帝此举,既是施恩,更是对太祖一脉的正式承认与安抚。
姜璃挑眉,扯了扯敖清如的袖子,声音压得更低
“懂了,这是看在我死鬼爷爷和娘亲的份上,给的‘超规格待遇’。舅舅这人,给封号都给得这么……精打细算。”
敖清如心中雪亮,这“郡主”封号背后,是皇帝在名分与现实之间的精准拿捏。给予超越常规的尊荣,彰显天家对至亲的厚待,堵住悠悠众口;同时,也无形中抬高了她们婆孙的地位,使得一些宵小不敢轻易动她们,毕竟针对一位“郡主”和针对一位“郡君”,所需承担的风险与代价截然不同。
她不再多言,缓缓接过那两份沉甸甸的文书,代表她们正式回归了这皇室宗谱的序列之中,也接下了这份带着权衡与算计的“恩典”。
“老身,与永嘉郡主,领旨谢恩。”
礼部官员退去后,小院重归宁静。
姜璃拿起那份属于自己的郡主金册副本,在手里掂了掂,表情严肃地转向敖清如
“婆婆,这么看来,我这‘永嘉郡主’的头衔,含金量还挺高?那我的月俸,应该够把殷州老面饼铺子盘下来,做成‘皇家特供饼’了吧?”
“先把今日及笄礼上,你当着全宗室的面,啃饼搅局的事说清楚。如今顶着郡主的名头,言行更需谨慎。”
姜璃立刻把金册往怀里一揣,捂住耳朵,转身就往屋里跑:“风太大听不见——我去研究下郡主的冠服能不能改成方便活动的骑射款,不然怎么对得起这‘超规格待遇’!”
那场惊世骇俗的及笄礼,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终有平息之时。皇权的意志,在短暂的妥协后,终究露出了它不容忤逆的底色。
旨意下达得冷酷而清晰,没有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
“圣懿大长公主敖清如,年事已高,思乡情切,着即日返回殷州故里颐养天年。着北境督护府派重兵护卫,务必确保殿下安危,无诏不得离境。”
“永嘉郡主姜璃,既已正位皇裔,当习宫中礼仪,承欢御前。着即迁入长春宫偏殿,由宫中嬷嬷悉心教导,以全孝道,以正视听。”
圣旨抵达小院时,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前来“护送”的禁军精锐与内侍监沉默地立于院外,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
敖清如没有抗旨,也没有言语。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面前即将被迫分离的孙女,那双看透世事浮沉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沉淀在平静之下的,无尽的疲惫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她抗争了一生,最终,还是没能为她们争得一个自由的未来。
姜璃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色发白。她走到敖清如面前,缓缓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脸上是强行压制的平静,只有微红的眼圈泄露了翻涌的情绪。
“婆婆……”她的声音有些哑,“殷州风大,记得……多加件衣服。您教我的,我都记得。”
她将那根及笄时敖清如亲手为她簪上的乌木发簪,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最后一点温暖和力量。
分别的时刻终究到来。
禁军“护送”着敖清如的马车,缓缓驶出泱都城门,向着北方,向着那片她魂牵梦萦却又代表着放逐的海岸线而去。车帘垂下,隔绝了内外,也仿佛隔绝了她与这尘世最后的主动联系。
而另一边,内侍监躬身,对姜璃做出了“请”的手势。
“郡主,请移步长春宫。”
长春宫偏殿内,熏香袅袅。几名司制房的宫女捧着琳琅满目的华服珠钗,围在姜璃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装扮。
“郡主,您看这件蹙金绣牡丹的如何?正衬您如今的身份。”
“郡主,这支赤金点翠步摇是今年尚功局的新样,贵气又不失灵动。”
姜璃像个木偶般任由她们摆布,看着铜镜里那个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包裹起来的陌生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那身繁复的宫装如同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走路都费劲,要是现在有盘核桃,我是不是还得先解半天腰带?” 旁边的宫女手一抖,差点把玉带扣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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