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车的尾灯在暮色里划出两道红色弧线，林辰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国道上的风卷着尘土扑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他攥紧车把，后视镜里能看到赵大海那辆黑色轿车的影子，像块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人心里发闷。
刚才给王建军发的短信还没收到回复，林辰拿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格忽明忽暗。他心里盘算着，赵大海突然找自己，肯定不是单纯想谈合作。这人在青水县做农产品收购多年，仗着跟县供销社的老主任沾点亲戚关系，把周边几个乡的收购价压得死死的，去年还因为克扣村民的苹果款，被人闹到乡派出所，最后还是花钱了事。
“吱呀” 一声，奔驰车突然停在路边，林辰赶紧刹车，差点撞到前车的保险杠。赵大海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皮笑肉不笑地说：“林老板，赵总请你上车，这电动车跟在后面，多不安全啊。”
林辰看了眼司机身后的两个保镖，他们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像钉子一样盯着自己。他心里清楚，这是赵大海在给自己施压，要是不上车，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他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拔了钥匙，揣进兜里：“不用了，我骑电动车习惯了，跟得上。”
司机愣了一下，刚想再说什么，赵大海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算了，让他骑吧，年轻人有脾气，正常。”
奔驰车重新启动，速度慢了下来，像是在刻意等林辰。林辰骑上车，跟在后面，脑子里不停琢磨着应对之策。他想起之前跟收购商签的合同里，有一条是关于 “区域独家合作” 的条款，要是赵大海想让合作社只跟他一家合作，压低收购价，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 那可是要断了村民们的活路。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车子拐进县城的迎宾大道，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照得路面一片通明。贵宾楼的招牌在远处闪着金色的光，那是青水县最豪华的酒店，平时只有县领导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去。
赵大海的车停在贵宾楼门口，门童赶紧跑过来拉开车门。赵大海从车里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西装，对着林辰笑道：“林老弟，别站着了，进去吧，我都订好包厢了。”
林辰跟着赵大海走进贵宾楼，大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地面光可鉴人。几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站在吧台后面，看见赵大海进来，都笑着打招呼：“赵总好。”
赵大海点点头，带着林辰往二楼的包厢走。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得严严实实。林辰注意到，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两个服务员，而且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气质不像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就是这儿了，‘锦绣厅’。” 赵大海推开包厢门，里面的景象让林辰愣了一下。包厢很大，中间摆着一张能坐二十个人的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冷盘，旁边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名酒，从茅台到五粮液，应有尽有。
更让林辰意外的是，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乡农业办的李富贵，此时正端着茶杯，看见林辰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另外两个男人他没见过，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留着寸头，眼神犀利；另一个穿着灰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林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 赵大海指着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这位是县供销社的周主任，负责咱们县的农产品统筹，以后你想在县里做深加工项目，少不了要跟周主任打交道。”
周主任抬了抬眼皮，伸出手，语气冷淡：“林辰是吧？久仰大名。”
林辰伸手跟他握了握，只觉得对方的手又冷又硬，像是握着一块石头。
“这位是县市场监管局的刘科长。” 赵大海又指着穿灰色衬衫的男人，“以后你合作社的产品要上市销售，都得经过刘科长他们部门的质检，可得跟刘科长处好关系。”
刘科长推了推眼镜，笑了笑，却没起身：“林老板年轻有为，值得敬佩。”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赵大海竟然把县供销社和市场监管局的人都请来了，这哪里是谈合作，分明是摆了个 “鸿门宴”，想用这些人的身份来压自己。
李富贵这时放下茶杯，阴阳怪气地说：“林辰啊，你可真是好福气，能让赵总这么重视，还特意把周主任和刘科长请来。我跟你说，在咱们青水县，谁要是能得到赵总的赏识，以后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
林辰没理会李富贵的话，看着赵大海：“赵总，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合作，不妨直说吧。”
赵大海笑了笑，拉着林辰坐在自己旁边，拿起酒瓶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林老弟，先别急着谈正事，来，喝杯酒，咱们边喝边聊。”
林辰摆摆手：“赵总，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 赵大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林老弟，在咱们这儿，谈生意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你要是不给我面子，那这合作可就没法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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