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的归来,如同一股清冽的山泉,注入了因连番征战和火器阴影而略显躁动不安的少帅军。他并未直接干涉军务,也未对寇仲的战略指手画脚,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开始践行他“安抚民心,减少杀孽”的承诺。
他换下了江湖客的劲装,穿上了朴素的文士长衫,每日只带着两名亲随,行走在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丹阳、吴郡、余杭等地。他不去官衙,不去军营,而是深入市井街巷,田间地头。
在丹阳,他去看望那些在城墙坍塌中受损的民居,亲自督促兵士帮助百姓清理废墟,修缮房屋。他站在那片曾被“轰天雷”洗礼过的焦土前,久久沉默,然后命人移来新土,亲手种下几株稚嫩的柳枝。他走访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家庭,倾听他们的哭诉,并无太多言语,只是默默留下一些银钱,或是运用《长生诀》温和的生命精气,为伤者缓解痛楚。
在吴郡,他发现投降的沈法兴旧部中,有些低级军官和士卒因担忧被清算而人心惶惶,甚至有小股人马意图哗变。徐子陵并未动用武力弹压,而是请虚行之配合,公开宣布了对降卒的安置政策:愿留者,经过整编考核,可并入少帅军,一视同仁;愿去者,发放路费,准其归乡。他亲自前往几处降兵营地,与那些惶恐的士卒面对面交谈,他身上那种平和宁静的气质,无形中化解了许多戾气和猜忌。
在余杭,他注意到虽然大局已定,但少帅军部分新附的兵卒军纪涣散,偶有骚扰百姓、强买强卖之事发生。他没有去找寇仲告状,而是直接找到了负责军纪的将领,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地提出了整顿建议,并主动提出可以协助巡查。当他那清冷的目光扫过,再桀骜的兵痞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徐子陵所做的,都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就是这些小事,如同春风化雨,渐渐抚平着战争带来的创伤。百姓们发现,这位与寇少帅齐名、传说中武功通神的徐公子,并无半分架子,反而如同一个悲天悯人的读书人,于是“徐公子仁厚”的名声不胫而走,很大程度上冲淡了“寇少帅雷霆”带来的恐惧感。军中对这位地位超然、连寇仲都敬让三分的徐爷,也愈发信服和尊敬。
寇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滋味复杂。他乐见徐子陵归来后军心民心的稳定,也深知这些“琐事”的重要性,若非徐子陵去做,换个人恐怕难以达到如此效果。但另一方面,他也隐隐感到,徐子陵的存在,像一面清澈的镜子,映照出他选择道路上的那些阴影。每当看到徐子陵为安抚民心而奔波,他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丹阳城头的惨状;每当徐子陵提及“天道自然”、“少造杀孽”,他心头那因掌握强大力量而生的燥热,就会稍稍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他知道陵少是对的,至少在“道”的层面是对的。但他更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这种矛盾的心理,促使寇仲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力量”的进一步提升上。他在公开场合,大力赞扬并支持徐子陵的安民之举,但在私下里,他对火器的研发和扩产抓得更紧了。
他再次秘密召见了那位来自海外的异士和公输家大匠。
“丹阳一战,火器之威已显,然亦有不足。”寇仲屏退左右,在密室中沉声道,“‘轰天雷’投掷距离太近,掷弹兵需冒矢石抵近城墙,伤亡风险仍存。‘火箭’精度不佳,威力分散,用于纵火尚可,攻坚则力有未逮。可能改进?”
海外异士操着生硬的汉语,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大人,我们可以尝试制作更大的……发射筒,用更强的力量,将更大的‘轰天雷’送到更远的地方!”他用手比划着,“或者,将‘火箭’做得更大,装药更多,也许……也许能飞得更远,打得更准!”
公输家大匠则更稳重一些,他捋着胡须道:“少帅,工艺尚可改进。引信的防潮、稳定性需进一步提升,否则未触敌先自爆,贻害无穷。火药配比或许还能微调,寻求威力与烟尘、残渣之间的平衡。至于远程投送……或可借鉴投石机之理,加以改良。”
“好!”寇仲眼中精光一闪,“就按你们说的办!需要什么,尽管提!人手、银钱,不限!但有一点,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大匠和异士都明白,这保密的对象,甚至包括了那位刚刚归来、仁名远播的徐公子。
与此同时,寇仲也加紧了与宋阀的联络。他亲笔修书给宋缺和宋师道,一方面感谢宋阀水师在统一江东过程中提供的保障,另一方面,则隐晦地提出了新的要求——希望宋阀能利用其庞大的海上贸易网络和影响力,为他搜罗更多类似于那海外异士的“奇技淫巧”之士,尤其是精通金石炼丹、机关营造者。同时,他也希望宋阀能协助采购一些中原罕见或受管制的矿物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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