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大酒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新入职的员工,无论前厅后厨,都要先参加为期三天的“军训”。美其名曰“培养团队精神”,实际上是领班想出来的折磨人新法子。
韩祖奶奶提前给碧华娘俩打预防针:“那娘们儿(指领班)以前是体校毕业的,后来没当上教练,心理变态了,就爱折腾人。你们俩,做好脱层皮的准备。”
军训首日:身高一米五的“悲剧”
军训地点在酒店后院——一块巴掌大的水泥地,平时用来堆空酒瓶。教官就是领班本人,穿着不知从哪淘来的迷彩服,腰带勒得死紧,肚子上的肉被勒成三层,像个人形瑞士卷。
“立正!”领班嗓门洪亮,“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战士!酒店就是战场!客人就是首长!”
底下站了十二个新人,有十七岁的小姑娘,有四五十岁的大姐,还有碧华和安安这对母女兵。大家穿着不合身的迷彩服——酒店统一发的,最小号穿在碧华身上都像袍子,得用皮带扎三圈。
第一个项目:站军姿。
“挺胸!收腹!提臀!眼睛平视前方!”领班背着手走来走去,像只巡视领地的公鸡。
碧华站得笔直。这不是装的,是真有底子——当年在肉联厂,她连续三年被评为“军训标兵”,奖状现在还压箱底呢。
问题出在身高。
领班排队列,按身高。碧华左边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米六五;右边是个二十岁的小伙,一米七八。碧华站在中间,像凹下去的山谷。
“那个谁,你,出列!”领班指着碧华。
碧华上前一步。
“你多高?”
“一米四八。”碧华如实汇报。
“什么?”领班掏掏耳朵,“一米四八?我们酒店招服务员有身高要求,一米五五以上,你不知道?”
“知道。”碧华不卑不亢,“但招聘启事上写的是‘条件优秀者可适当放宽’。我端托盘能端二十斤,走百米不洒汤,算优秀吗?”
全场寂静。连在后厨窗口偷看的韩祖奶奶都竖起大拇指。
领班被噎住,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挥挥手:“入列!下次说话前打报告!”
“是!”
正步走的“历史阴影”
第二个项目:正步走。
这是碧华的强项。当年在学校,她正步走得最好,教官说“有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儿”。可那也是她的心理阴影。
因为肉联厂那次。
“齐步——走!”领班下令。
碧华迈步,步幅标准,手臂摆到位。可没走两步,问题来了——她步子小。
左边姑娘一步顶她一步半,右边小伙一步顶她两步。为了对齐,碧华只能加快步频,于是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别人是“左右左”,她是“左右左右左右左”,像在跳踢踏舞。
“停!”领班脸黑了,“那个谁,你,会不会走路?”
碧华立正:“报告!会!”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蹦迪呢?”
“报告!我步子小,为了对齐,只能走快点!”
领班走过来,蹲下,用粉笔在碧华脚前画了条线:“看到没?从这儿,到前面那条缝,是你的标准步幅。走!”
碧华迈步,精准落在线上。
“好,保持这个距离。其他人,适应她的步幅!”
这下轮到其他人难受了。一米八的小伙得像踩高跷一样挪,一米六的姑娘得走小碎步。整个队列走得歪歪扭扭,像群喝醉的企鹅。
“停!”领班崩溃了,“你,出列!单独练!”
碧华被罚在角落里单独练正步。阳光很晒,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迷彩服后背湿了一片。但她走得很认真,每一步都标准得像尺子量出来的。
安安在队列里看着,心疼得不行。休息时,她偷偷溜过来,给妈妈递水:“妈,要不咱不练了?我去跟领班说您手疼……”
“别。”碧华抹了把汗,“妈能行。这点苦,算什么。”
她说得轻松,可手指在微微发抖——手腕的旧伤在抗议。但她咬牙忍着,像当年忍着肉联厂厂长的刁难,忍着生活所有的难。
跑步,永远的痛
如果说正步是碧华的强项,那跑步就是她的死穴。
第三天,最后一个项目:三公里跑。绕着酒店后院,跑二十圈。
哨声一响,众人开跑。碧华起步就落后——腿短,先天劣势。但她不放弃,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追。
第一圈,还能跟上大部队尾巴。
第二圈,被甩开半圈。
第三圈,已经有人在超她第二圈了。
安安跑在中间,时不时回头:“妈,您慢点,别着急!”
碧华没说话,咬着牙,盯着前方。汗水糊了眼睛,呼吸像拉风箱,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每一步,脚腕都在疼;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要炸开。
但她没停。
跑到第十圈时,已经有人放弃了。一个胖大姐瘫坐在地上:“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
领班拿着喇叭喊:“放弃的,去那边站着!跑完的,今天晚饭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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