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冷静,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却又无比熟悉的男声。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稳,却瞬间让门外所有的嘈杂都静了下去,也让阮知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欠你多少?”
是陆时凛!
阮知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炸开。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窜入脑海,带来冰冷的恐惧和更深的难堪。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就要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面前?
“你…你是谁啊?”房东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带着狐疑和一丝被那气势慑住的不安。
“替她付房租的人。”陆时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可怕。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房东在确认什么。紧接着,是钥匙开锁的清脆声响。
阮知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慌乱地环顾这狭小凌乱、无处可藏的空间。地上还散落着方便面包装袋和揉成一团的废稿纸……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被拧开了。
陈旧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深秋傍晚昏黄的光线,混杂着楼道里浑浊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首先映入阮知惊恐眼帘的,是房东那张写满算计和惊疑的脸。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毫无阻碍地、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彻底填满了那道狭窄的门框,也将门外微弱的光线完全隔绝。
陆时凛。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与这城中村破败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干净、矜贵得像是从另一个维度走出来的神只。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视线精准地越过门口的房东,落在了屋内如同惊弓之鸟的阮知身上。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的温度,也没有阮知预想中的嘲弄或怜悯。只是纯粹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待处理的麻烦。
“陆…陆先生……”房东显然认出了这位经常出现在电视和广告牌上的大明星,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刻薄变成了谄媚和难以置信的惊愕,“您…您真是…哎呀,这丫头欠了两个月,加上水电,一共是……”
“数目。”陆时凛打断她,视线依旧锁在阮知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移开分毫。
房东赶紧报了个数。陆时凛甚至没有低头,直接从大衣内侧口袋抽出一个质感极佳的真皮钱夹,抽出一叠崭新的百元钞票,看也没看就递了过去,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够不够?”
“够!够够够!太够了!”房东喜笑颜开地接过钱,手指捻得飞快,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哟,陆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丫头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
“钥匙给我。”陆时凛再次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房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把手里那串备用钥匙递了过去:“给,给您!您随便用!这丫头……阮知就麻烦您多费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暧昧又探究的眼神在阮知和陆时凛之间来回扫视,然后识趣地、几乎是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虚掩上。
狭小的出租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空气里廉价的方便面调料味、潮湿的霉味,与陆时凛身上那股清冽昂贵的雪松冷香剧烈地碰撞着,形成一种荒诞而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
阮知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陆时凛的脸,只能死死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帆布鞋鞋尖。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宁愿被房东骂得狗血淋头赶出去,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以这样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接受这个男人的“施舍”。
尤其是,这个刚刚才在全世界面前,将她的尊严碾得粉碎的男人。
“收拾一下。”陆时凛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命令意味,“跟我走。”
阮知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无法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去哪?”
陆时凛的目光在她凌乱的头发、苍白憔悴的脸和身上那件洗得发旧的居家服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片场。”他言简意赅,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天气,“你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烂摊子”三个字,像三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捅进阮知的心脏。她身体晃了晃,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烧红了她的眼眶。他竟然还敢提片场?他竟然说那是她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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