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阮知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压抑而微微发颤,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我已经被开除了。杨婧女士亲自通知的。我想,我没有义务再去收拾什么‘烂摊子’。您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您。现在,请您离开。”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疏离,甚至带上一丝强硬的拒绝。这是她仅存的、摇摇欲坠的尊严了。
然而,陆时凛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的意愿。他向前迈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倍增,雪松冷香霸道地侵占了阮知所有的感官。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陆时凛微微低下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近距离地锁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睛。他靠得太近了,近到阮知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看到他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辨别的暗流。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瞳孔,直接刺进她拼命隐藏的、狼狈不堪的灵魂深处。
“开除?”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我说了算。”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阮知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指节发白的手上,那里还沾着一点方便面的油渍。
“给你十分钟。”他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退去,但命令的语气却更加不容置疑,“把自己收拾干净。我不需要一个带着方便面味道的编剧。”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走向那张小小的、堆满了杂物的旧沙发。昂贵的羊绒大衣拂过蒙尘的沙发扶手,他竟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他从大衣口袋拿出手机,低头查看,仿佛置身于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完全无视了这间屋子的主人和主人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默再次笼罩,但这一次,沉默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阮知僵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发抖。拒绝?报警?把他赶出去?每一个念头都在脑海里疯狂叫嚣,却又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压制。她需要钱,她无处可去,而眼前这个男人,掌握着轻易就能将她彻底碾死的巨大能量。杨婧的威胁言犹在耳。
更重要的是……内心深处,那个卑微了七年的声音,在绝望的废墟里,竟然可耻地、微弱地冒出了一丝芽——他为什么来?他为什么付房租?他为什么还要带她回片场?
这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摇,让她更加痛恨自己的软弱。
十分钟。像凌迟般漫长。
最终,在陆时凛第二次抬起手腕看表,眉宇间开始凝聚不耐烦时,阮知认命般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好。”
她转过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线的木偶,踉跄着走向那个用布帘隔开的、所谓的“洗手间”。冰冷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却也让她混乱而灼热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憔悴、布满绝望的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双曾经充满憧憬、如今只剩下死灰的眼睛,狠狠地、无声地对自己说:阮知,记住这一刻的屈辱。记住他是怎么把你踩进泥里的。
然后,为了活下去,为了那笔能让她暂时不用流落街头的“房租”,她机械地、麻木地,开始清理自己。
……
黑色的宾利慕尚在晚高峰拥堵的车流中平稳穿行,像一艘沉默而坚固的方舟,将窗外城市的喧嚣与霓虹隔绝在厚厚的防弹玻璃之外。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奢侈,弥漫着一种近乎无菌的洁净气息和陆时凛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清冽的雪松香。
阮知缩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一角,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刻意将脸偏向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努力将自己缩到最小,降低存在感。昂贵的皮革触感非但没有带来舒适,反而让她如坐针毡,仿佛坐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陆时凛就坐在她斜对面的独立座椅上,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在车厢内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疏离。
一路无话。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厢内蔓延。
车子最终没有驶向影视基地,而是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型连锁超市门口。
“下车。”陆时凛睁开眼,言简意赅,率先推开车门。
阮知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僵硬地跟了下去。深秋夜晚的寒风瞬间裹挟了她单薄的外套,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陆时凛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瑟缩,迈开长腿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超市入口。阮知只能小跑着跟上,像个沉默而惶恐的影子。
进入超市,明亮到刺眼的灯光、喧闹的人声、各种食物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与刚才车内死寂奢华的环境形成巨大反差,让阮知更加无所适从。她不知道陆时凛要做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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