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初定的“策论试”之风,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正缓缓扩散。而州牧府的主人刘乾,却并未将全部精力沉浸于此。他深知,内政革新固然重要,但北疆的安定更是幽州能否潜龙腾飞的基石。在荀彧、蔡邕、法正等人紧锣密鼓筹备选拔贤才的同时,刘乾决定亲自北巡,视察边防,落实“五市”之策,并亲自安抚震慑新附的胡汉各部。
此行,他特意带上了年轻却锋芒毕露的法正,以及主动请求同行的吴苋。带法正,是欲借此行进一步磨砺考察这位“奇佐”之才;带吴苋,则是因她性格活泼,心思细腻,或许能在与边民、乃至胡部女眷的接触中,发现一些官员们忽略的细节。
晨光熹微中,一支精干的队伍悄然出了蓟城北门。刘乾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百余骑亲卫,赵云率五十白马义从同行护卫,轻装简从,速度极快。吴苋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外罩锦袍,英姿飒爽地骑马跟在刘乾身侧,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法正则是一身青衫,骑术虽不及武将娴熟,却也坐得稳稳当当,目光不断扫视着沿途的地理风貌。
队伍先至右北平郡。太守田豫早已得讯,迎出城外。此时的右北平,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已不见去年战火留下的太多疮痍。田豫引刘乾视察了新修的烽燧、屯田的军堡,以及正在建设中的徐无山互市场所。
站在依山而建的市集地基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燕山山脉,刘乾对田豫的工作深感满意:“国让治军严谨,理民有方,这互市选址亦是进退有据,易守难攻,辛苦了。”
田豫拱手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只是,近日边境小有摩擦。一些鲜卑小部落,受公孙度残部挑唆,或不甘于互市定价,或欲试探我军底线,时有越境抢掠边民牲畜之事发生。虽规模不大,却甚是烦扰,亦影响边民安居之心。”
刘乾眉头微皱,看向身旁的法正:“孝直,对此有何看法?”
法正略一思索,目光锐利如刀:“主公,田将军。此等行径,绝非单纯盗匪,实为试探。若我退让,彼等必得寸进尺;若我反应过激,大肆征剿,则易将摇摆之中立部落推向对立,正中公孙度残部下怀。正以为,当以雷霆手段,打击首恶,同时明示怀柔,拉拢多数。”
“哦?具体该如何做?”刘乾饶有兴趣地问。
“可命赵云将军率白马义从,精准出击,剿灭一两股最为猖獗、且有确凿证据受公孙度残部支持的匪伙,悬首级于边境示众,以儆效尤。”法正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同时,请主公在互市开市之日,亲自接见各部落头人,重申五市规矩,对恭顺守法者给予赏赐,并明确告知,幽州愿与所有部落和平共处,共享商利,但若有谁心怀不轨,这便是下场!此谓‘恩威并施,诛首抚从’。”
“好!”刘乾击节赞叹,“孝直此策,深得我心!便依此行事!”
田豫也点头称善,看向法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此子年纪轻轻,对边务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和果断的方略,难怪主公如此看重。
接下来的几日,刘乾在田豫陪同下,巡视了右北平几处关键隘口和屯田点,慰问边军将士和移民百姓。吴苋则发挥其长处,带着侍女和随行医官,走访边民村落,查看民生疾苦,分发些常用药材,与村妇孩童交谈,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她发现,边地缺医少药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尤其妇女生育风险极高,便默默记下,准备回蓟城后向刘乾和荀彩姐姐提议,能否定期派遣医官巡诊边塞。
数日后,队伍继续东行,进入辽西郡。辽西太守田畴亲自迎候。相比右北平,辽西直面乌桓、鲜卑大部,情况更为复杂。柳城的互市规模更大,前来交易的胡人也更多。
在柳城互市,刘乾亲眼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交易场景。幽州的粮食、布匹、盐铁与胡人的牛羊、马匹、皮毛在这里交换,虽然时有争吵,但在幽州军吏的严厉监督下,总体秩序井然。一些懂汉话的胡商,甚至开始学着讨价还价。
接见各部头人时,刘乾高坐主位,赵云、田畴、法正等人分立两侧,威仪凛然。他先是重申了互市的规矩和平共处的意愿,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峻:“幽州愿以诚相待,但也绝不容人欺侮!近日边境不宁,有宵小之辈受奸人蛊惑,侵我百姓!此事,本牧已命赵子龙将军处置,想必诸位很快便能见到结果!望诸位头人管束部众,莫要自误!”
他的话语通过通译传达下去,在场的胡人头领们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纷纷低头表示顺从。随后,刘乾又对几个一向恭顺的部落给予了茶叶、丝绸等赏赐,软硬兼施之下,效果显着。
当晚,田畴设宴款待。席间,法正私下对刘乾道:“主公,今日观诸部头人反应,大多确为求利而来,可为我所用。然,其中一鲜卑素利部的使者,目光闪烁,言辞敷衍,恐其心怀二志。需令‘暗夜’多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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