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巅,昔日仙石崩裂之处,那灵明石猴自诞生以来,虽与群猴嬉戏,享山林之乐,得了“美猴王”的尊称,但他那双火眼金睛深处,总有一丝其他猴子所没有的忧思与远眺。
【命运选择系统】发布的那个任务——【跳出三界外】,如同在他心中点起了一簇无法熄灭的火苗。那梦境预演中“弼马温”的羞辱、“五行山”的囚困、“斗战胜佛”的失我,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渴望绝对自由的心灵。长生不老,神通广大,是为了逍遥,为了不受欺瞒,为了不坠入那既定的悲剧!
终于,在目睹一通老猴寿终正寝,化为枯骨后,对生死无常的恐惧与对命运枷锁的抗争,彻底压倒了对舒适圈的留恋。
“我等今日虽不归人王法律,不惧禽兽威服,将来年老血衰,暗中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之中,不得久注天人之内?”他于水帘洞中,面对满洞猴属,慨然发声,“俺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
群猴闻言,或有不舍,或感悲切,亦有那等机灵的献上果品酒馔,权作饯行。次日,美猴王果独自登筏,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那茫茫大海波深之处。他并非盲目,【逆命斗战系统】虽未直接指明方向,但那“御风”神通的初解,已让他对气机流动异常敏感,能隐约感知到天地间灵气汇聚的某些大略方位。
这一去,便是十数个寒暑。
他舍筏登岸,扮作人相,混迹于南赡部洲人世,学人礼,学人话。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那市井中虽有那打坐参禅、炼丹服饵的,却皆是“壁里安柱”、“窑头土坯”,不得真传,难脱生死。
他穿州过府,跨山越岭,不知行了多少路程,受了多少风霜饥渴,遭了多少白眼冷遇。那系统提供的“御风”初解,在这漫长跋涉中,被他自行摸索,竟也掌握了几分皮毛,虽不能腾云驾雾,却也能身轻如燕,跋涉山川省力不少。那【破妄灵眸】亦在一次次见识人心诡诈、世间虚妄中,得到初步磨练,虽未能窥见因果,却也让他直觉愈发敏锐,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与陷阱。
这一日,他行至西海沿岸,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他也不怕狼虫,不惧虎豹,直登山顶。四处观望间,忽闻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歌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美猴王闻得此言,满心欢喜道:“神仙原来藏在这里!”即忙跳入里面,仔细再看,乃是一个樵夫,在那里举斧砍柴。
他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夫慌忙丢了斧,转身答礼道:“不当人,不当人!我拙汉衣食不全,怎敢当‘神仙’二字?”
猴王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说出神仙的话来?”
樵夫道:“我说甚么神仙话?”
猴王道:“我才来至林边,只听的你说:‘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实不瞒你说,这个词名做《满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教我遇烦恼时,即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才有些不足处思虑,故此念念。不期被你听了。”
猴王追问那神仙居处,樵夫倒也爽快,指明路径:“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那祖师出去的徒弟,也不计其数,见今还有三四十人从他修行。”
猴王依言,别了樵夫,出深林,找上路径,过一山坡,约有七八里远,果然望见一座洞府。挺身观看,真好去处!但见: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忽回头,见崖头立一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美猴王十分欢喜,看勾多时,不敢敲门。且去跳上松枝梢头,摘松子吃了顽耍。少顷间,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个仙童,丰姿英伟,相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
那童子出得门来,高叫道:“什么人在此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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