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第一个匈奴部落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虽在局部激起波澜,却被漠北广袤的风沙与部落间松散的联络暂时掩盖。萧景珩勒马立于沙丘之上,望着远方天际线下流动的沙尘,深邃的眼眸中满是警惕与决断。他比谁都清楚,闪电战的精髓在于“快”与“隐”,必须抢在第一个部落的覆灭消息通过信使传递到其他部落前,再挥利剑,让匈奴人始终沉浸在信息差的迷雾中,无从反应。
“传我将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清点补给后即刻换乘缴获的健马,销毁所有不必要的负重!”萧景珩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他翻身下马,亲手为身边一匹马蹄磨出血痕的战马更换新的毡垫,指尖触到冰冷的马身,却没有半分迟疑。这支铁骑是刺破匈奴腹地的利刃,绝不能因片刻松懈而钝了锋芒。
八千将士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齿轮,在沙丘背风处迅速行动。炊事兵用最快的速度煮好一锅滚烫的肉粥,将士们三口两口灌下,便拿起麻布擦拭兵器上的血污,甲胄上的沙尘被拍打殆尽,只留下凝结的血痂与淡淡的硝烟味。萧景珩端着一碗热粥,走到几名嘴唇干裂的士兵身边,将随身携带的羊皮水囊递过去,沉声道:“多喝水,保持体力,接下来的路更难走。”士兵们接过水囊,仰头灌下几口,眼中的疲惫被感激与斗志取代——主将与他们同甘共苦,便是最好的鼓舞。
一个时辰后,大军再次开拔。向导老苍手持摩挲得发亮的羊皮地图,引着队伍钻进了一片低矮的梭梭林。“将军,往前三十里便是黑风口,风势最烈时能掀翻战马,但穿过这里,就能避开匈奴人常用的信使路线,直插月牙河谷。”老苍的声音带着沙哑,脸上的皱纹里嵌满沙尘。
萧景珩颔首,下令全军收拢阵型,将士们将马匹的缰绳相互系在一起,腰间的兵器用布条缠紧,避免碰撞发出声响。行至黑风口时,天色骤变,狂风卷着黄沙如同奔腾的黄龙呼啸而至,瞬间天昏地暗。黄沙打在铁甲上发出“噼啪”脆响,钻进口鼻眼耳,呛得人难以呼吸。萧景珩走在队伍最前方,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用剑鞘挡住迎面而来的沙砾,高声喊道:“稳住阵型!低头伏鞍,切勿分散!”
将士们纷纷低伏在马背上,任凭狂风撕扯衣袍,手中的兵器却握得更紧。这支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军队,在极端环境中愈发坚韧,没有一人掉队,没有一声抱怨。整整一日一夜,他们在黑风口与夜色中穿行,待走出风口时,每个人都成了“土人”,甲缝里、头发中甚至牙齿缝里都塞满沙尘,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却依旧目光如炬。
越往北走,草木渐盛。三日后黎明,地平线尽头出现一片金黄的胡杨林,远远望去,枝叶在晨光中泛着暖光,林边一条蜿蜒的河谷波光粼粼——月牙河谷到了。探马快马加鞭赶回,翻身下马时膝盖微颤,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将军!前方五十里处便是目标部落!此部落背靠胡杨林,南临河谷,帐幕足有上千顶,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外围巡逻骑兵每队五十人,半个时辰巡查一次,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河谷方向,侧后方的胡杨林正好是盲区!”
萧景珩当即下令全军在胡杨林边缘隐蔽,随后召集众将议事。亲兵们用沙土、石子和兽骨快速堆砌出简易沙盘,老苍在一旁指点:“胡杨林树木茂密,可藏兵;河谷水深丈余,匈奴人难以快速渡河逃窜;部落北门通往草原,是唯一的退路。”
“兵分三路,速战速决,不留任何活口,不泄半点消息!”萧景珩的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语气冰冷如铁,“赵都尉,你率两千骁骑,从胡杨林潜行至部落北门,截断所有退路,严查任何试图突围的匈奴人,尤其是信使,见者必杀!”
“末将领命!”骁骑营都尉赵烈抱拳,眼中闪过悍勇的光芒。
“苏文,你率一千陷阵营精锐,趁乱直插部落中央的首领大帐,实施‘斩首’!记住,动作要快,不能给首领任何传令报信的机会!”
“末将定不辱使命!”副将苏文肃然领命。
“余下五千人马随我正面强攻!”萧景珩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待赵都尉到位,我等便冲破栅栏,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此战,既要夺补给,更要封消息!”
众将领命而去,大军迅速潜入胡杨林。枝叶繁茂的胡杨为铁骑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马蹄踩在落叶上,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赵烈率领的骁骑营很快便绕至部落北门,将士们下马潜伏在草丛中,弓箭上弦,长矛出鞘,静静等待总攻的信号。
夜幕如期而至,月黑风高,正是突袭的绝佳时机。萧景珩见赵烈那边已发出信号,长剑一挥,厉声喝道:“将士们!杀!”
“杀!杀!杀!”五千铁骑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夜空却又被胡杨林与河谷的风声巧妙掩盖。马蹄如雷,尘土飞扬,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黑暗中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部落外围简陋的木栅栏。萧景珩一马当先,胯下乌骓马如同闪电般冲入敌阵,剑光闪烁间,一名匈奴百夫长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鲜血喷溅在萧景珩的脸上,更添几分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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