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顾微尘已自断脉崖归来。
崖顶的风霜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那双眼眸,比往昔更添了几分深邃与沉静。
那夜体内的异动,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虽波澜已平,余韵却久久未绝。
她没有急于打坐调息,而是回到了自己简陋的石屋,打算趁着这股奇妙的感应,将残缺的《尘脉经》再推进一步。
她从行囊中取出那段陪了她许久的纹心木,木质坚韧,是制作灵纹板的上佳材料。
只是常年使用,其上已布满细密的划痕。
她正欲以石刀削去表层,重新打磨,指尖却在木根一处深裂的纹理中触到一丝冰凉的坚硬。
那感觉迥异于木石,带着一种沉寂了千百年的金属质感。
顾微尘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剥开腐朽的木丝。
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嵌在裂缝深处,仿佛与这截木头一同生长了漫长岁月。
她将铜牌取出,拂去表面的木屑与尘土,一个古朴的篆字渐渐清晰——“匠”。
此字笔锋如刀劈斧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刚硬与精准。
翻过背面,则是一圈已经断裂的复杂阵纹,仅余下不足一半,却依旧能看出其结构之精妙,似乎曾是某个大型符阵的中枢部件。
她下意识地伸出食指,顺着那残缺的纹路轻轻抚摸。
指尖滑过之处,一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自铜牌渗入,顺着她的指尖经络悄然游走。
顾微尘浑身一震,这个走向……她猛然摊开左手,心神沉入体内,对照着那幅早已烂熟于心的自身经络图。
没错,铜牌上阵纹的起始段,竟与她“手少阳三焦经”自关冲穴至液门穴的走向惊人地吻合!
这绝非巧合,更不是什么寻常的装饰!
她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在古籍中仅见过寥寥数语的词汇——灵工铭印。
传说上古时代的灵工巧匠,能以自身经络为蓝本,铸造器物,印证大道。
这枚铜牌,便是一枚被遗忘的“钥匙”。
天色渐亮,她没有丝毫倦意,反而精神愈发清明。
她取来清冽的山泉,将铜牌浸入一只粗陶碗中,又寻来最细的狼毫笔,蘸上捣碎的青草汁液,屏息凝神,顺着阵纹的走向缓缓刷洗。
她洗的不是锈迹,而是要唤醒那沉睡的“灵引之息”。
随着草汁的浸润,铜牌上的锈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暗沉的青铜本色。
而在那精密的阵纹缝隙间,点点微光开始流转,仿佛夜空中的残星,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
成了!
她想起下山前,陈樵前辈所赠的那本《形脉通灵录》中的记载:“灵匠以纹载道,一凿一划皆可通天地,其所留信物,必有灵引,可指引同道,或通往遗地。”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枚“匠”字铜牌,正指向一处不为人知的所在。
当夜幕再次降临,顾微尘将那块自己亲手制作的灵纹陶盘置于石桌之上。
盘上刻着她钻研《尘脉经》时绘下的导引阵法,虽不完整,却能勉强汇聚周遭的稀薄灵气。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枚铜牌郑重地放在陶盘中央。
随后,她引动体内那一丝微弱的气感,小心翼翼地探出,轻轻触碰在铜牌的“匠”字之上。
刹那间,异变陡生!
原本静止的灵纹陶盘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盘上所有的光纹骤然亮起,不再是无序的微光,而是化作一道道光流,围绕着中央的铜牌飞速旋转。
光流越转越快,最终汇聚成一道凝实的光束,撕开屋内的黑暗,稳稳地指向后山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方向。
黑雾谷。
那是宗门典籍中被明确标注的禁地,传说谷中毒瘴弥漫,内有异兽盘踞,踏入者无论修为高低,皆神识错乱,有去无回。
光束的指引不容置疑。
顾微尘望着那个方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决然。
翌日清晨,她没有惊动任何人。
简单的行囊里,只多了几枚用以清心凝神的药丸,以及那套她从不离身的陶碗与灵纹板。
她循着昨夜记下的方向,独自一人向后山深处行去。
谷口处,灰黑色的雾瘴浓重如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其中夹杂着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腐朽气息。
寻常人若在此地待上片刻,便会头晕目眩,神识昏沉。
顾微尘却早有准备,她取出一方小盒,用指尖捻起些许寒髓草的草灰,轻轻涂抹在鼻下。
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庭,将那股靡靡之气隔绝在外。
同时,她将那块小巧的导引盘取出,贴在胸口膻中穴的位置,借其微弱的“润养”之效,稳固心神,防止被毒雾侵蚀。
她迈步踏入谷中,脚下的土地松软湿滑,四周死寂一片。
深入约莫三里,死寂被一声狂暴的兽吼撕裂。
吼声如雷,震得两侧山壁碎石簌簌而下。
一道青灰色的巨大身影自一块岩石后猛然扑出,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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