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朱衡的眼中,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他嘴角的笑意未减,那份从容与自信,仿佛不是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而是在等待一位迟到的老友。
周虎和柳凝霜却无法像他这般平静。特别是柳凝霜,她紧紧攥着那份来自京城的情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上面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刺在她的心上。皇帝的猜忌,王振的阴险,蒋瓛的狠辣,都通过这薄薄的纸张,化作一股寒气,让她不寒而栗。
“殿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蒋瓛此人,是皇爷的爪牙,心细如发,手段酷烈。王振更是司礼监的红人,贪婪且睚眦必报。他们二人联袂而来,绝非善意。我们……我们真的要如此行事?将那镇北通宝作为赏赐,这……这无异于自承罪证啊!”
周虎在一旁重重地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啊殿下!这不明摆着告诉他们,咱们就是私铸银元了吗?这不是把刀把子往人家手里送吗?依俺看,不如趁他们还没到,先把那些银元都收回来,熔了!再把那些工匠藏起来,来个死无对证!”
朱衡闻言,失声而笑。他转过身,拍了拍周虎壮硕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身子都晃了三晃。
“周虎啊周虎,你这个脑子,除了打仗,就是一团浆糊。”朱衡笑骂道,“你以为,我们把银元熔了,工匠藏了,这事就算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空手而归。我们越是遮掩,越是心虚,他们就越是觉得我们图谋不轨。到时候,随便找几个被抄家的晋商家人,屈打成招,做一份伪证,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柳凝霜,眼神变得温和了些许:“凝霜,你也不必自责。你送上去的密报,内容翔实,句句是真。皇上不信,不是你的错,是他的心病。他信不过天下任何一个姓朱的藩王,尤其是手握兵权的。所以,范永斗那封夸大其词、耸人听闻的信,恰好迎合了他心中的恐惧和猜想,他自然会选择相信。”
“本王要的,就不是让他相信。”朱衡的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本王要的,是让他即便不信,也无可奈何!本王要的,是让天下人都看看,我朱衡在山西做的是什么事!是强占民田,鱼肉百姓,还是开疆拓土,富国强兵!”
“藏着掖着,那是窃贼所为。本王行的是阳谋,走的是王道!”他一挥手,指向那片热火朝天的工业区,“本王就是要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查!让他们看!让他们问!”
“至于那三千镇北通宝,”朱衡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不是罪证,那是本王扔出去的鱼饵,也是……本王送给那位监军王公公的第一份大礼。他不是贪吗?本王就让他看看,我这北疆,遍地是黄金,就看他有没有命来拿。”
周虎和柳凝霜面面相觑,虽然仍是云里雾里,但看着朱衡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心中的慌乱竟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他们知道,殿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周虎,”朱衡下令道,“传令下去,仪仗队、军乐队、迎宾卫队,全部按最高规格准备。城内主干道,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务必让钦差大人感受到我大同军民的热情。另外,告诉后勤官,准备最上等的酒宴,本王要亲自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是!”周虎领命,转身大步离去。他想不通,但执行命令,他从不含糊。
朱衡又看向柳凝霜:“凝霜,你替本王做一件事。蒋瓛和王振的卷宗,你应该有。把他们二人的生平、喜好、性格、过往办案的手段,给本王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报告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殿下。”柳凝霜心中一暖。殿下没有因为皇帝的猜忌而疏远她,反而委以重任,这份信任,让她瞬间将个人的委屈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重重一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彩。
就在大同府上下,以一种外松内紧、甚至有些荒诞的方式准备迎接“政治风暴”的时候,距离大同数百里之外,新近落成的镇海港,却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镇海港,是朱衡这两年倾力打造的重要港口。它连接着内陆的生产基地和茫茫大海,无数的煤炭、钢铁、水泥、布匹从这里装船,运往大明南方,乃至海外,换回海量的粮食、木材和各种稀缺资源。
今日,港口的负责人,也是朱衡的远房堂弟、商业总管朱鼎臣,正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几个身材矮小、神情却异常恭敬的倭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武士,面容坚毅,眼神锐利,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他自称源义长,是大内氏的家臣。在他身后,几个浪人打扮的随从,抬着几个沉重的木箱。
“朱大人,”源义长用一口略显生硬的汉话说道,深深一躬,“我家主君大内教弘,久慕天朝上国之威仪,更对代王殿下在北疆的伟业敬佩不已。此次特遣在下,备上薄礼,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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