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奉天殿。
天色未明,文武百官早已肃立。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天子升座,廷议开始。
往日的朝会,多是些户部催款、工部报账的琐事,气氛虽严肃,却也波澜不惊。但今日,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都察院那群“刺头”,以及站在百官前列,神色平静的兵部尚书于谦。
果然,三通鼓响,礼毕之后,左佥都御史陈恪手持象牙笏板,一步出列。
“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恪,有本启奏!”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如同金石相击。
“准奏。”御座上传来天子平静无波的声音。
“臣,联名都察院一十三名御史,弹劾代王朱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虽然早有预感,但当“弹劾藩王”这四个字真正从陈恪口中说出时,其分量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恪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他展开奏本,朗声念道:“臣等弹劾代??王朱衡三大罪!其一,目无朝廷,私开矿山!代王身为藩王,不思安守本分,竟在大同府境内,私自开采煤铁之矿。煤铁乃国家战略之资,岂容私人染指?其所获巨利,不知去向,其心可诛!”
“其二,擅结边军,意图不轨!代王以矿山之利,大肆收买、拉拢大同府边军将士,扩充王府护卫,私造兵甲。地方藩王,手握重利,又与边军勾结,此乃历朝历代之大忌!其行可疑!”
陈恪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痛心:“其三,也是最罪无可赦的一条——资敌叛国,祸乱北疆!代王朱衡,巧言令色,竟向朝廷献上‘以粮换马’之毒计!以我大明子民血汗所种之军粮,去换取瓦剌人之战马,此举无异于开门揖盗,养虎为患!宣府总兵卢秉坤泣血陈情,言此策一出,边军将士之心已寒,大明国威荡然无存!瓦剌得粮,休养生息,来日必成我朝心腹大患!朱衡此举,名为求和,实为通敌!其罪当诛!”
三条大罪,一条比一条重,一条比一条狠。每一条,都足以将一个藩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兵部尚书于谦的身上。因为谁都知道,那份“以粮换和平”的圣旨,正是出自兵部,出自于谦的力主。弹劾朱衡,无异于是在打于谦的脸。
于谦面色沉静,缓缓出列。他没有急着辩驳,而是先对着御座深深一躬,随即转向陈恪,语气平和地问道:“陈御史,本官敢问一句,自我朝采纳‘以粮换马’之策以来,宣府边境,可还有瓦剌人入寇之事发生?”
陈恪一愣,随即昂首道:“自是……暂无。”
于谦又问:“那大同府一线,可还需日夜戒备,疲于奔命?”
“这……”陈恪语塞。
“再问陈御史,”于谦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宣府前线,将士们是否已不必再冒着风雪,忍饥挨饿,苦守孤城?边境百姓,是否已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于尚书!”陈恪涨红了脸,厉声打断道,“你这是偷换概念!我等弹劾的,是代王资敌之罪,是国家纲纪,是千秋大义!岂能因一时之安宁,而忘长久之祸患?妇人之仁,必将酿成大错!”
“妇人之仁?”于谦冷笑一声,环视满朝文武,“好一个‘妇人之仁’!那我倒要请教陈御史,何为‘丈夫之勇’?是让宣府数万军民,在代王与瓦剌的夹击之下,粮尽援绝,最终城破人亡,才算丈夫之勇?还是明知代王用心叵测,却因他是藩王,便束手无策,坐视北境糜烂,才算丈夫之勇?”
他上前一步,气势如山:“陛下,诸位同僚!瓦剌为何寇边?求粮而已!鞑靼为何势大?得新器也!代王朱衡,此人行事确有不妥,其野心亦昭然若揭。但其计,却恰恰抓住了瓦剌的命脉!以区区十万石粮食,换来瓦剌与鞑靼死斗,换来我北境数年安宁,换来宝贵的备战时间,更让我朝平白得了数千匹战马!这笔账,孰轻孰重,难道诸位心中无数吗?”
“至于私开矿山,擅结边军,”于谦话锋一转,“此事确有不妥。但陛下明鉴,大同府乃九边重镇,兵备松弛已久。代王此举,虽有逾制之处,却也壮大了我大明在北疆的实力。堵不如疏,用其才,限其权,方是上策!若因噎废食,一味打压,只会将一个本可为我所用之人,逼成真正的敌人!”
于谦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将“利”与“弊”剖析得清清楚楚。朝中不少务实的官员,都暗自点头。
但陈恪和他身后的御史们,却不为所动。
“巧舌如簧!”陈恪痛心疾首,“于尚书,你这是在为虎作伥!祖宗疆土,岂能用利益衡量?国家法度,岂能因一人而废弛?今日容他开矿,明日他便敢铸币!今日容他练兵,明日他便敢称王!此等藩王不除,国无宁日!臣等,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代王,将其押解回京,明正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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