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风雪已经停了。
黑石山煤矿派出的上百辆大车,满载着乌黑发亮的精煤和一袋袋沉甸甸的白米,浩浩荡荡地驶向了代王府在西山的方向。
队伍的最前方,是钱有金本人。他换了一身崭新的绛紫色锦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虽然因为一夜未睡而脸色憔泛,但精神头却前所未有的高涨。他挺直了腰杆,看着那些被他派人清理后,依旧在雪地上留下暗红色痕迹的战场,眼中再无半分恐惧,只剩下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和一种手握利器的倨傲。
“王爷的恩情,钱某人没齿难忘!”临行前,他对着前来交接的福伯,深深一躬,态度恭敬到了极点,“以后王爷但有差遣,只需一句话,我钱有金的矿场,就是王爷的矿场!”
福伯笑眯眯地看着一车车物资被运入西山那座破败的“试验场”后方的秘密仓库,心中乐开了花。这些黑色的石头和白色的粮食,在王爷眼中,可比那些黄澄澄的金子要宝贵得多。
“钱掌柜客气了,我家王爷说了,这是一场公平的买卖。你买到了安宁,我们王府,也买到了过冬的口粮。”福伯说得滴水不漏。
钱有金连连点头,心中却不这么想。这哪里是买卖,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仙术!他现在看那二十支“神机铳”,简直比看自家的祖宗牌位还要亲切。
朱衡并没有出现在交接现场。他此刻,正在陋巷工坊的地窖里,听取铁卫一的汇报。
“察哈尔部?”朱衡的手指在桌上一张简陋的晋北地图上,轻轻敲击着,眉头微蹙。
“是的,王爷。”铁卫一恭敬地站着,将那垂死土匪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属下已经派人去查验黑山豹的尸首,在他贴身衣物里,发现了一枚狼头图腾的骨哨,确系蒙古部落之物。”
地窖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福伯送走钱有金后,也匆匆赶了回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脸色也变了:“王爷,这……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察哈尔部是如今口外最强大的蒙古部落,他们的首领林丹汗,野心勃勃,一直对我大明边境虎视眈眈。如果这黑山豹真是他的外甥,那我们……”
“那我们,就等于捅了个马蜂窝。”朱衡接过了他的话,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思索。
“福伯,你说,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势力,伪装成一伙小小的、只知道勒索煤老板的土匪?”朱衡反问道。
福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在试探?或者,是在用这种方式,暗中积蓄力量,甚至……刺探我大同的虚实?”
“不无可能。”朱衡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图纸板前,上面已经不是燧发枪的零件图,而是一张更为复杂的、画着炮管和炮架的草图。“一群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和一支有组织、有背景的敌方先遣队,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疥癣之疾,后者,却是心腹大患。”
铁卫一沉声道:“王爷,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将黑石山左近的残余匪帮彻底清剿,以绝后患?”
“不。”朱衡摇了摇头,“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我需要知道,像‘黑山豹’这样的马蜂窝,这晋北地面上,到底还有多少个。”他看向福伯,“我们安插在各处的眼线,该活动起来了。我要知道大同府周边所有成气候的匪帮,他们的头目、人数、武器,以及……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别的影子。”
“是!”福伯躬身领命。
朱衡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黑山豹的死,和那个临终前的“情报”,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棘手,反而让他看到了一丝契机。
他原本还在发愁,如何名正言顺地扩张自己的武装力量,而不引起朝廷和周边势力的警惕。现在,理由送上门了。
“匪患”升级为“边患”,他这个大明藩王,为了保境安民,操练兵马,抵御外辱,岂不是天经地义?
至于察哈尔部……他们来得越快越好。他正好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磨刀石”,来检验一下他这套超越时代的战争机器,到底有多锋利。
就在朱衡的地下工坊里密谋着更大的棋局时,关于黑石山那一夜的传说,已经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整个晋北地区传播开来。
最开始的版本,是从钱有金的嘴里传出去的。
他在大同府内最大的酒楼“晋北楼”大宴宾客,酒过三巡,这位钱掌柜拍着胸脯,满面红光地吹嘘起来:“……那黑山豹,带着上百号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我钱某人,面不改色,一声令下,我那二十名神勇护院,人手一杆代王府秘制的‘神机铳’!只见火光一闪,雷声一响!一排土匪,就跟那麦子一样,齐刷刷倒了下去!再一闪,又一排!不到一刻钟,黑山豹和他那帮杂碎,就全都去见了阎王!”
听者无不哗然。
“钱掌柜,你莫不是喝多了?鸟铳哪有这般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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