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姬几次想挣开,赤足在碎石上磨得渗血,却只换来虎千代更紧的力道。“别折腾。”他声音哑得像被雨泡过的砂纸,“你要是跑了,我现在就毙了你——反正池田活着,少你一个‘人证’,我照样能编故事。”督姬偏头啐了口雨水,却没再挣扎,只是赤足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紫小袖被雨泡得透湿,贴在身上,狼狈得像只落难的兽。
天快亮时,滨松城的轮廓终于在雨雾里显形。虎千代把池田放在杂色马背上,拽着督姬往茶会所在的别院走——檐下挂着五七桐纹的灯笼,雨珠顺着灯穗往下滴,映得院内的榻榻米泛着冷光。北政所宁宁正坐在主位,面前的茶碗冒着热气,大谷吉继等家臣侍立两侧,见虎千代带着两个满身泥泞的人进来,皆面露惊色。
“赖陆,你这是……”大谷刚要开口,就见虎千代猛地将督姬往前一推,又把昏迷的池田放在榻榻米上——绷带早被血浸透,断臂处的布条渗着暗红,触目惊心。
茶会瞬间静了,只有雨水打在灯笼上的“嗒嗒”声。北政所放下茶碗,目光扫过池田的断臂,又落在督姬沾泥的赤足上,眼底没半分波澜,只淡淡道:“说说吧,吉田驿发生了什么。”
虎千代上前一步,玄色直垂还滴着水,却没半分狼狈的怯懦,声音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桩:“回殿下,垣屋家老淫乱主母、勾结乱臣,烧吉田本丸,还欲弑杀池田侍从。属下送侍从逃亡时,在驿站撞破奸情——垣屋拔刀斩侍从右臂,属下不得已斩奸救友,现带督姬夫人前来,她是此事唯一人证,可证垣屋罪状,与我福岛家、与殿下巡游无关。”
最后一句“与巡游无关”,他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在场的水野,像在宣告:这事是池田家内斗,别想往北政所或我身上赖。
“人证?”池田突然从昏迷中醒转,嘶哑的声音撞在茶会的寂静里。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断臂的绷带又渗出血,视线死死锁在督姬身上,眼里的恨意像要烧起来,“你也配当人证?!垣屋那老贼敢反,敢斩我胳膊,全是你纵容!你为了私通,连家名都不要了,你这个无耻妇人——我池田辉政瞎了眼,才娶你这祸根!”
督姬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却没哭,反而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侍从这话就错了。垣屋反你,是你常年怠政,连地侍都拢不住;我与他私通,是你把滥情纵欲宠妾压妻,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现在你断臂、家名碎,倒来怪我?”
“你还敢说!”池田气得浑身发抖,想扑过去却被虎千代按住肩膀。虎千代的手像铁钳,压得他动弹不得,只听虎千代低声道:“侍从,骂解决不了问题。你活着,才能让垣屋的罪坐实;你闹起来,倒像你我故意栽赃。”
池田的肩膀猛地垮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看着督姬的眼神从恨变成绝望:“毁了……全毁了……”
北政所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压过所有骚动:“池田侍从先去疗伤。督姬夫人,你既为人证,便暂留滨松,待厘清垣屋余党,再做处置。”她抬眼看向虎千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赖陆,你做得恰到好处——既护了同僚,也没让乱局染到丰臣身上。”
虎千代躬身行礼,玄色直垂的水落在榻榻米上,晕开小圈湿痕。他知道,这话一出,“挑唆内乱”的帽子彻底摘了,德川再想追责,也得先咽下“家女私通”的家丑。雨还在下,可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从吉田城的火,到驿站的血,再到此刻茶会的定局,他终究没成那个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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