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我还在亭子里坐着。火炉里的灰早就凉透，纸条烧剩的角落在风里轻轻抖了一下。
云溪说树影里有哭声，我顺着她看的方向走过去，草叶上露水打湿鞋面。那声音没了，只有风吹树叶的响。我蹲下身，在一堆落叶里看见一只小狐狸，后腿沾着泥，缩成一团发抖。
它抬头看我一眼，眼睛是琥珀色的，尾巴尖挂着个金铃，轻轻晃。
我知道是谁的族亲。
媚萝来的时候，太阳刚出山头。她穿红衣，发上没戴饰物，脚步很轻。我把小狐狸递给她，她接过去抱在怀里，指尖擦过它耳朵上的伤。
“它认错路了。”她说，“这山刚安生，它不敢进来。”
我没说话，看着她把灵力渡进小狐体内。她手腕一转，一道光缠上去，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可我注意到她呼吸比平时慢，气息沉在腹底，不是寻常运转真气的样子。
我闭眼，借脉一息。
脚下龙脉微动，百里内名字、心跳、命格破绽一一浮现。到她身上时，脉象变了——不是一人，是两人。魂契已成，血脉相连，孩子还不足月，但根骨清亮，带着心魇族特有的感知天赋。
我睁开眼，她正低头给小狐包伤，耳尖微微泛红。
“你和楚凡，想在这山上安个家？”我问。
她手顿住，没抬头，“你想赶我们走？”
“我要是想赶，昨夜就下令封山了。”我说，“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我让风翩翩留的东苑入口。地基早打好，就差人住进去。”
她抬眼看我，眼里有防备，也有试探。
我笑了下，“你们的事，我不拦。他要是敢负你，我亲手打断他腿。”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他是傻子，不会负我。”
“那就别藏着。”我说，“想住就住，想生就生。这山上的规矩，由我定。”
她抱着狐狸站起来，尾尖轻轻卷了一下，“你说真的？”
“我欠你们一个安稳。”我说，“现在还。”
我转身往阁楼走，她跟上来几步，“祁煜。”
我停下。
“孩子出生那天，你能来吗？”
我回头，“我在。”
晨光铺满台阶，我召来执事弟子，让他们去东苑打扫旧屋。原是闲置的偏院，现在要改成住处。床要换新的，被褥用软棉，窗朝南开，门口加一道避寒阵。
“再准备些婴儿用的东西。”我说，“凡人用的布巾、奶瓶，修士用的护魂铃、安神符，都备齐。”
弟子记下，犹豫问：“要……按少主规格办吗？”
“按我小时候的标准。”我说，“缺什么问我。”
消息传得很快。中午前，就有弟子往东苑送东西。有人提着木雕的小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镇惊；有个老药童送来一瓶脐带粉，说是师父留的，专治妖胎不稳；还有人在屋檐下挂红绳，系着铜钱和桃枝。
楚凡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脸色有些白。
“你知道了？”他站在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们打算成家。”我说，“我也知道她有了。”
他手指收紧，扇骨发出轻响，“我怕盟里的人……”
“怕什么？”我打断他，“怕我说闲话？还是怕别人指指点点？”
他没动。
我伸手按他肩膀，“你记得小时候吗？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就为给我偷一碗药粥。那时候没人帮你，也没人替你说话。现在你有了想护的人，我若还冷眼旁观，我就不是你哥。”
他抬头，眼眶有点红。
“你敢不敢要她一辈子？”我问。
“我敢。”他说，“我愿以魂立誓，若有背弃，天诛地灭。”
“好。”我笑了，“那你从今天起，就是情劫盟第一个成家的人。房子我给你腾出来了，东西大家都会送。你要做的，就是守好她，护好那个孩子。”
他点点头，嗓音哑了，“我会。”
我拍他肩一下，“去吧，她在等你。”
他走后，我回阁楼取了紫檀木戒。这是师父早年给我的，能存灵力，也能通命格。我注入一缕龙髓气，封进锦囊，写下几个字：赠未来小辈，护其通灵识势，免遭命劫。
下午，楚凡抱着一堆衣物回来，说是给媚萝准备的。他把锦囊接过去，看了很久，最后贴身收好。
“她睡了。”他说，“小狐狸也安置好了，在床底下。”
“她累着了。”我说，“让她多休息。”
他点头，坐在廊下摇扇。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松快。
傍晚，东苑亮起灯。不是战斗时的警戒红光，是暖黄的灯笼，挂在门前。有人送来了米糕和红枣，说是给孕妇补身子的。楚凡站在门口，一样样接过，道谢。
我站在高处看着，手里握着那枚龙纹玉佩。这是师父当年插进地缝唤醒隐脉的东西，现在归我保管。
风起来，吹动檐角的铃铛。
媚萝醒来后，走到院中，抬头看天。她摸了摸肚子，嘴角有笑。楚凡走过去，把外袍披她肩上。
他们没说话，就站着，看月亮升起来。
我转身进屋，把玉佩放进匣子。明天开始，这里不再是战场。有人要成家，有人要生子，有人等着长大。
这才是我想要的江湖。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楚凡。
“她让我问问你，”他站在门口，“能不能让孩子叫你一声舅舅？”
我没回头，“她说了算。”
“那我回去告诉她。”
他走了两步，又停住。
“祁煜。”
我应了一声。
“谢谢你活着回来。”
我没说话。他知道我不需要道谢，也知道我不会走。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新纸条，写了几个字：今晚加菜，炖鸡和鱼汤。
然后我吹灭灯，走出门。
远处，东苑的灯还亮着。
喜欢龙脉为聘，白衣师父很撩人！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龙脉为聘，白衣师父很撩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