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污管道的入口，如同巨兽消化道的末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能量残渣腐臭与金属冰冷的怪异气味。
粗糙的过滤栅格已被某种腐蚀性液体侵蚀得锈迹斑斑，勉强维持着形状。
口径仅容一人艰难匍匐通过，内壁沾满了粘稠的、暗紫色的油状污秽。
李二牛没有丝毫犹豫，率先俯身钻入。
公输衍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管道，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紧牙关，跟着爬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压抑，几乎无法转身。
粘稠冰冷的污秽浸透了他们本就破烂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轻微的灼痛感。
每一次向前挪动，都伴随着与粗糙管壁的摩擦声和粘液被搅动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空气稀薄而污浊，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他们只能依靠极其微弱的神识感知前方，如同盲人般在黑暗中摸索。
李二牛将斩缘刀横在身前，第七刻度那滚烫的温度和急促的闪烁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和慰藉。
它能清晰地感应到目标就在前方，但那传递来的痛苦与急切也越发强烈，如同声声泣血的催促。
管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深入熔炉基座的最深处。
管壁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震动，伴随着规律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能量脉冲。
越往里，管壁材质逐渐从粗糙的金属变得光滑、冰冷，甚至开始浮现出那些熟悉的、属于无情道的纯白色细微符文，如同血管壁上生长的诡异菌丝。
“我们在穿过外围防御阵法的能量节点区域……”公输衍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专业性的判断，“这管道……不仅是排污，可能也兼具部分能量回路冷却或冗余排泄的功能……小心，别触碰那些发光的符文……”
李二牛闷哼一声作为回应。
他的状态比公输衍更差，每一次挪动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魔气的侵蚀和身体的衰竭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但他那双独眼在绝对的黑暗中，却亮得吓人，只有一个信念——前进！
不知匍匐前行了多久，仿佛漫长到几个时辰，又似乎短暂得只有一瞬。前方的黑暗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种极其规律、密集、却毫无生命气息的机械运转声。
嗡嗡嗡——咔嗒——嗡嗡嗡——
那声音冰冷、精准、永无止境，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那光亮处爬去。管道的尽头是一个略微开阔的、布满滤网的出口，光线和声音正是从滤网的另一侧传来。
李二牛小心翼翼地将眼睛贴近滤网的孔洞。
只一眼，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滤网之外，并非想象中的锅炉房或能源核心，而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广阔空间！
空间的穹顶极高，由无数冰冷的金属骨架和流淌着能量符文的透明管道构成。
下方，是一条条整齐排列、纵横交错的纯白色金属传送带，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河流，无声却高速地运转着。
这就是“秩序熔炉”的内部！
但与其说是熔炉，不如说是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自动化工厂！
视线所及，看不到一个操作的人影。只有无数结构精密、由符文驱动的机械臂，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森林，在传送带上方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传送带的起点，是数十个巨大的进料口。浓稠如液的、被初步提纯过的暗紫色魔气与纯白色的秩序能量，分别从不同的管道中被精准注入一些胚胎状的、模糊的白色人形框架之中。
那些框架顺着传送带向前移动，经过一道道复杂无比的工序：
有的机械臂在其上铭刻下密密麻麻的冰冷符文，编织着规则与指令；
有的喷射出炽白的能量流，进行淬炼与固化；
有的将更多转化后的秩序能量如同填充材料般注入其中，使其轮廓逐渐清晰、凝实……
越往流水线后方，那些“产品”的形态就越发接近人形，通体呈现出毫无生气的纯白，表面光滑，没有五官，没有毛发，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个体特征”的东西。
唯有偶尔闪烁过的符文光芒，证明着它们内部蕴藏着强大的、被绝对约束的力量。
最终，在流水线的尽头，一个个完成的“纯白之子”——或者说，“无序面”、“理性傀儡”——如同工厂下线的产品，被机械臂精准地取下，排列整齐，然后通过其他传送带运往未知的出口。
整个空间充斥着极致的高效、绝对的秩序、以及令人窒息的冰冷。
除了机械的运转声，再无其他杂音。这里没有生命的情感，没有创造的喜悦，只有基于绝对理性的、大规模的量产与复制！
公输衍也凑到另一个滤网孔洞前，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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