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中军大帐内,炭火盆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气氛。陈衍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听着王镇恶的汇报。帐内诸将肃立,个个眉头紧锁。
“...自入北凉境内以来,敌军避而不战,专袭粮道。”王镇恶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过去十日,已有三支粮队遇袭,损失粮草五千余石,伤亡押运兵士八百余人。”
他指向地图上标记的几个点:“沮渠蒙逊将精锐分为数十股,每股三五百骑,熟悉地形,来去如风。专挑山路险峻处设伏,得手即退,绝不纠缠。”
独孤信补充道:“我军骑兵多为重甲,在山地追击不及。轻骑数量不足,且不熟悉地形,往往反遭埋伏。”
帐内一片沉寂,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每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二十万大军每日消耗惊人,粮道被断,等于掐住了大军的咽喉。
陈衍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度支尚书李繁急忙回答:“若再无补给,存粮仅够十日之用。已下令后方加紧调运,但最新一批粮队至少要半个月后才能到达。”
“半个月...”陈衍的手指轻轻敲击地图,“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有五天要饿肚子。”
众将面色更加难看。饥饿的军队,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更可怕的是可能引发骚乱。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身血污的校尉冲进来,扑倒在地:“陛下!不好了!归义营...归义营叛变了!”
“什么?”王镇恶勃然变色,“详细道来!”
原来,一支由降卒组成的运粮队在北凉军的煽动下突然倒戈,杀害监军北秦将领,将整支粮队献给北凉军。更糟糕的是,他们带走了北秦军的布防图和补给计划。
帐内顿时哗然。归义营是许多降卒组成,若有一支叛变,难保其他不会效仿。
“立即控制所有归义营部队,解除武装!”王镇恶急令。
“不可!”李歆突然出声,“此时猜疑降卒,必生大变。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严惩首恶,安抚余众。”
陈衍赞许地看了李歆一眼:“此言有理。镇恶,你亲自去处理,要稳妥。”
王镇恶领命而去后,陈衍对众将道:“沮渠蒙逊此举,意在乱我军心。我等不可自乱阵脚。”
他转向李繁:“立即重新规划粮道,改走北路荒漠。那里虽难行走,但不易设伏。”
又对独孤信道:“组建轻骑快速反应部队,由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向导,专门护卫粮道。”
最后对众将道:“传令各营:缩减口粮,官兵同等。朕与将士同甘共苦!”
命令传出,军心稍安。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开始,北凉军的骚扰变本加厉。他们不再满足于袭击粮队,开始袭击取水部队、医疗营地,甚至夜间用响箭惊扰,让北秦军不得休息。
最恶劣的是,他们开始使用心理战。夜间,北凉士兵在山头唱起羌族哀歌,歌词大意是妻子思念丈夫,母亲盼儿归家。许多北秦士兵闻之落泪,思乡情绪蔓延。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独孤信忧心忡忡,“士卒疲惫,士气低落。昨夜又有三十多人试图逃亡,虽被追回,但影响极坏。”
陈衍沉思良久,忽然问李歆:“当年你在西凉,如何对付这种游击战术?”
李歆回答:“西凉军力薄弱,常以此法对抗强敌。要破此法,无非三策:一曰固守,二曰清野,三曰反间。”
他详细解释:“固守即坚守要地,迫敌来攻;清野即坚壁清野,断敌补给;反间即分化瓦解,使其内乱。”
陈衍点头:“现今形势,我军利在速战,固守不可取。清野...未免伤及无辜。”他目光一凝,“反间计或可一试。”
就在这时,王镇恶带回一个消息:擒获了一个北凉信使,身上带有秃发傉檀给沮渠蒙逊的密信。
信中抱怨兵力不足,请求增援,并提到“赫连部族三心二意,恐生变数”。
陈衍眼睛一亮:“天助我也!赫连部族是北凉第二大部族,素与沮渠氏不和。此信虽可能是诈,但可加以利用。”
他立即召来几个归降的北凉军官,详细询问赫连部族情况。得知该部族首领赫连昌确实对沮渠蒙逊不满,因其子被沮渠蒙逊以通敌罪名处死。
“好!”陈衍当即下令,“仿秃发傉檀笔迹,重写此信,内容改为指控赫连昌通敌,请求沮渠蒙逊立即处置赫连部族。”
又命人伪造赫连昌给北秦的密信,表示愿为内应,请求支持。
两封假信通过不同渠道“意外”落入北凉手中。果然,北凉内部顿时猜疑四起。
数日后,北秦斥候回报:北凉军突然收缩防线,部分赫连部族士兵被解除武装,秃发傉檀与赫连昌当众争执。
“计成矣!”陈衍抚掌而笑。
但喜悦很快被新的危机冲散。这天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了军营。气温骤降,积雪深及膝盖,许多帐篷被压垮,冻伤者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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